楚白玉表情黯淡,眼里以往的清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和沧桑,唇角泛起丝丝苦涩:“罢了,管不了了。寒鸣,朕累了,随他怎么折腾去吧。他什么时候准备要我的命,我给他便是。”
寒鸣见他斗志全无,赶忙劝道:“陛下怎么能这么想呢,朝中还有多半老臣都是维护陛下的。依奴才看,将军就是跟您斗气,不会真伤了您的。”
裴予川忠君体国的名声在外,却也不是虚的。自从他这次回来重新接手北楚军后,一直在稳固军心,平衡朝堂上的各方势力。
明面上,他还是和楚白玉同属一个阵营。若非如此,北周局势恐怕早就起动乱了。
楚白玉心里也明白裴予川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只是他被男人这样冷漠对待,难免会矫情一下。
一大把年纪,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楚白玉暗自讥讽自己,眼看着就快要到山阳城了,问道:“山阳如今何人坐镇?”
寒鸣思索片刻道:“北楚军旗下豹字营将军——云汉中,应当就是此人了。”
云汉中骁勇善战,曾是裴予川一手提拔起来的。虽然对外称裴予川是‘十万北楚大军’的战魂,是块行走的活兵符,但其实他手中不仅只掌握着这十万北楚军。
岭南的五万关军,蜀北关的鹰骑以及当年他外公留下的幽云部落震位十八骑,如今皆在他的掌控之下。
九州各小国无不对裴予川俯首称臣,按道理他早就该被封为异姓王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楚白玉也不想给罢了。
裴予川一人足可抵千军万马,只是论起心机手段他的确不是楚白玉的对手。
可如今对上这样冷漠无情的他,楚白玉竟恼恨得有些无计可施。
他又该如何挽回裴予川的心呢?楚白玉靠在马车里迷迷糊糊地想,我若向他身边的人示好,他又会如何……
“豹字营主将云汉中奉命前来接陛下回城!”
马车外,云汉中手持长戬,带着一百骑兵快马前来,行以军礼后,二话不说便护送着马车一路进了山阳城。
楚白玉掀开车帘,望着前方那抹高壮的背影,如墨画般的浅眉微微上扬:“呵,裴予川竟会派云汉中亲自来接朕的车驾。”
寒鸣不解地问:“陛下……此言何意?”
楚白玉冷笑一声:“你还不明白吗?他越是对我这般重视,北楚军的人就会越恨我。接下来在山阳城的日子,我们不会好过了。”
一切正如楚白玉所料,云汉中只是奉命将他送回驿馆,并无任何殷勤关照。一日三餐照送,但无外乎都是些冷饭冷菜。
寒鸣气的大骂:“简直太过分了,他们有几个脑袋敢苛待当今天子!混账,一群混账!”
“咳咳咳……”
屋里冷得好似冰窖那般,楚白玉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不断从里面传来,仿佛就快要咽气了似的。
寒鸣急得来回踱步,生怕这么冷得天楚白玉挨不过,挺不到裴予川回来就真冻死在屋里了。
楚白玉也心知自己的情况很不妙,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将被子一股脑地裹在身上,打着冷颤道:“走,去云将军的行帐。”
寒鸣一听表情更严峻了,抓着他的胳膊急声道:“陛下,您可别在去招惹麻烦了。不如我们等将军回来……”
“不等,我冷。”楚白玉面无表情道:“他不回来,我就去睡云汉中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