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曈这才意识到,自己站在一层厚厚的冰面上,周围放眼望过去,都是辽阔的冰面,只有少女所站立的身后,有一座直入云霄的雪山,雪山靠近冰面的水流冻成了一条蓝色的条带。
看她打量,少女扬了扬下巴,语气骄矜自得,眼神殷切的看着戚曈,“这是我创造的领域,我管她叫凌霜域,怎么样?好看吗?”
戚曈看着光秃秃的冰面和雪山,沉默了两秒,摸着自己的心口,平淡的道:“还不错。”
“所以,你真的是秘境的主人?”
她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小女孩有些不高兴,神情的笑意淡了一些,没好气的回:“什么秘境主人啊,真难听。”
“你听好了,我叫归云,跟我主人姓,全名叫墨归云。”
戚曈扬起眉看她,将那丫头上下打量,看她揪着自己垂下的小辫子的发尾,眼神澄明清澈。
“你就是归云剑啊”,她语气解脱,警惕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姑奶奶,我可算找到了,你那个秘境差点没玩死我。”
“我,戚曈,剑尊让我来的”,说完,她收回碎琼,看见归云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便又说了一句,“要我证明一下吗?”
墨蕴行说过,归云记得他的剑意,到时候自己稍微施展一下,应该能行。
“切”,归云偏头,嘁了一声,“剑意也会骗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还有我不认识的好多人,偷偷模仿我主人的剑意,就是想骗我出去!我才不上当!”
她气鼓了脸,眼睛水润润的,好像被人用这样的招数骗到过,让她觉得有些十分委屈。
戚曈静默了几秒,想到左施谕跟楚兰雁谋划的那些,好了,这下如意算盘落空了。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证明是剑尊让我来的?”
归云听了这话,嘴角的弧度落下来垂着眼角,语气低低,听起来骄傲又嘲讽:“你当我傻呀,我主人早就飞升去了,怎么让你来的?你们这些狂徒,编谎话都这么不用心,该打!”
她捏起拳头就想给戚曈来一下,然而手指勾到了缎带,一下子把一侧的大辫子弄散了。
戚曈看这小姑娘含着眼泪还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越看越像女儿不信爸爸派人来接她的委屈。
她也略有无奈,眼神落在归云散了的辫子上,一只手握住她伸出来的小拳头。
“你头发散了。”
小破孩就是看着凶,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来恐吓人,实际上拳头上都没带灵力,根本伤害不大。
她轻轻松松就压下了归云的手,给她指了指一侧的辫子,然而小女孩一低头,看见散了的辫子,眼泪再也绷不住了。
白生生的脸颊一鼓,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里流出来,她垂着头,一根呆毛从发间翘了出来,只听到软糯的女声带着抽泣,委委屈屈的控诉。
“我,我扎了好久的小辫子,呜呜呜,我不会扎辫子,主人不在了,没人给我扎辫子,没有地方住,没有衣服穿”,她哇的一声,越说越委屈,最后放声大哭,“我好久才做好的秘境,做了好多好多年的凌霜域,凭什么他随便叫一个人来,随便说一句话,就想带我出去。”
归云当初跟着墨蕴行时,对方也只是才筑基不久,灵剑也还没有诞生剑灵。
是最后墨蕴行实力强盛之后,才有了这么个娇气的小姑娘,跟在墨蕴行身边,从刚诞生的婴儿长成七八岁的小丫头,结果墨蕴行就飞升了。
而归云剑因为在邪灵之战中受损,修为不足以突破天堑,在飞升途中掉落下界。
墨蕴行不在的这些年,归云是靠着自己慢慢长大成了现在的样子。
戚曈不知道这些,只是听着这丫头委屈的不行的哭声,料想她应该是想念主人的。
她没体会过这些,自然也不懂,只能苍白的安慰几句。
“要不,要不我给你扎?”
她伸手扯了扯散了的缎带,目光沉静,“我还挺会扎辫子的,衣服也勉强能做,还会做漂亮的首饰,还能做饭,要不给你做几身新衣服?”
她打小也没有父母陪着,什么都要自食其力,学会了不少谋生的技能。
做饭做衣服做首饰都是其中之一。
听到这话,抱头大哭的小女孩泪眼泫然的抬头,眨巴着大眼睛,晶莹的泪珠在黑羽睫上要落不落,看着好不可怜,偏偏她小声的,试探的问:“真的吗?你给我扎,我要最漂亮的辫子,还要穿最漂亮的衣服。”
说完,归云有些羞涩的撅嘴,像是为自己臭美不好意思一样。
戚曈想了想自己储物袋似乎有一些布匹囤着,也不是不能做,于是点了点头。
“行,那你别哭了。”
她安慰了几句,顺便擦了擦小女孩脸上的泪珠。
泪珠挂了一会,就在凌霜域的寒霜中凝成了冰。
周围的寒气袭来,戚曈的手也冻的有些冷,接触到皮肤时让归云小小的战栗一下。
“你……”她眼神抬了抬,看见戚曈冻红的手背时,突然没出声,看着对方拿下自己发上绑着的缎带,归云心想,主人眼光还不错,直到给她找一个会扎头发又能纵容她臭美的信使。
那她也勉为其难对这个小修士和颜悦色一点好了。
这样想,她反手一挥,磅礴的冰蓝色灵力倾泻而出,呼啸着吹出去,以她们站立的地方为圆心,周围的冰寒相继融化,青绿和粉红的春意冒了出来。
灰暗的天空散开,大团的白云滚滚出现。
雪山变得藏青,原本冻硬的瀑布垂悬落下,水帘背后,一把长剑的轮廓若隐若现。
“看在你帮我扎辫子的份上,勉为其难指点你几招吧。”
归云侧着头,眼神看天,不好意思去望戚曈,但是话里的意味已经足够她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