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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所问涵盖甚广,萧如晦思忖袁宥姗行径的各种可能,不过,一旁下棋的观齐云替他回答了其中一个。

也是最根本的一个:

“刨根萧小姐身世在明,搅乱局势,意指我们‘朝生流’在暗。”

邱柏龄已经输了,官子不用点。

他端过茶盏小抿一口,顺着师兄的话解释道:“阴阳家从清末那场混战后,就分成了两个主要流派,我们朝生古往今来都是主流,有些人眼红,难免暗地里使小动作。”

萧如晦心觉稀奇,没想到阴阳家千古流芳,内部也爱搞这一套。

“可对方,怎么刚好选中了我侄女?”

观齐云没有作答,邱柏龄顺髯须时想了想:“这个原因,怕在萧小姐身上吧?”

四人同时沉默。

说来说去,还是萧梧叶太惹眼——如果萧梧叶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或者遇事能沉得住气,没有和袁宥姗硬碰硬过不去,那袁宥姗另有筹谋,也不是没可能。

可现眼下两人已生龃龉,用不到太久,有些事就会纸包不住火。

用一句老生常谈的话来说,就是该来的总是要来。

观齐云清咳一声道:“今晚过后,我二人便准备启程回镇天关,萧老若有打算,需尽快做决断。”

萧寄明听进去了,同时也陷入了两难。

就在同时,楼下有两道脚步蹬蹬蹬的爬上了台阶,他扭头看过去,两难之中的一难,正好就出现在他面前:

是送寒,他带着一个厨房管事,端来了一些简餐清汤。

萧如晦随口问:“不是让历川来吗,抽谁都可以怎么抽你过来?”

“二叔……我不会喝酒,历川正在替我挡酒呢。”

他说话拘谨,有些小心地看向棋盘左右的两人:一人仙风道骨,一人硬朗严肃。

这还是合院上下,除父亲二叔以外,为数不多的亲见两位庐山真面目的场景。

邱柏龄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大公子看,然后视线扫过,主要又注视着那位拧餐盒的大鼻子男人。

碍于两位之身份,萧如晦介绍他并不是外人:“这是家族的宗亲,我堂叔侄。”

闻言,邱柏龄不知道为什么冷笑。

萧如晦心觉奇怪,餐盒放下后,抬抬手,让堂叔侄先回前厅帮忙。

萧送寒扫视一圈后心神忐忑,同时鞠躬告退:“爸、二叔,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也先过去了。”

萧如晦同样挥了挥手。

人走过后,萧如晦不解其中意:“柏龄先生,您刚才这是?”

邱柏龄道:“您这位叔侄肤黄如腊,周身一股子香火气,以他的年纪粗一估计,怕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烧香拜佛了。”

这……

今天的寿宴,主要是湖南这边家族宗亲在打点里外,里边不排除有个别吃斋念经的,但如果已经到了邱柏龄所言这种极度痴迷的地步,萧如晦不会没听过。

年纪也不符。

“邱先生,您的意思是?”

“非我同族,但,我听闻现在国中有一个隐秘门派,叫百相生,一张特制的仿生硅胶敷在脸上,妆容打扮打扮,男女老少模仿得是惟妙惟肖。萧二爷,我看萧家眼下,不光是萧小姐这边遇到麻烦,现在怕是已经有人带着那样的‘人/皮面具’混了进来,神不知鬼不觉啊!”

什么!?

邱柏龄的本事他很清楚。

这些年和宗亲之间少有走动,岁月催化的相貌、气质之类,无时不刻都在发生着变化,中间如果有人以假乱真,确实一眼很难认出。

萧如晦怒火中烧地朝楼梯口追过去,可惜人已经不见了。

*

人都在大厅,院里前后,湖水竹林寂静相伴。

今日寿宴的菜品以平实丰盛为主,和镇上的大酒店里差别不大。

唯独搭配酒席的饮品有些花样,葡萄酒、桑葚汁,据说都是当地老人自酿的,尤其葡萄酒,初时啜一口,只觉得酸甜好喝,但等到整杯下肚,效果就会立马南辕北辙。

察觉热气熏天的时候,程飞已经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大脑了,萧享琳在旁问他怎么了,他没好意思说。

“好像……还有那么一点闹肚子,我吃饱了,回住处躺一躺,麻烦享琳姐跟寒哥说一声。”

从席间溜出来,程飞脚底跟穿了滑板鞋似的,路在直前却越走越偏。

直到窜近侧院附近的镜心湖,幸好碰见正好路过的萧送寒将他搀了一把。

“没事吧?”

程飞抬头,一个穿棕色衬衫的中年人跟在萧送寒后边,趁他们说话间隙,没打招呼,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窜到了通往后罩房的角门里。

“寒哥?”

等萧送寒回过神,再想搜寻那个人的去向时,庭院幽静,似乎连蚂蚁都销声匿迹了。

程飞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热浪梅开二度,按他自己的形容,海绵体发胀、记忆错乱,再然后原想抓住萧送寒问一句什么,却天旋地转,头一甩,便撞在了清香扑鼻的枕头上。

呼呼啦啦,睡得是口水连天。

下午三点左右,萧梧叶又来东厢找萧送寒。

程飞此时已经酒醒,懵懵地坐在床上,为着醉倒前脑子里勾画形成的“问号”发呆:他原本是想问什么来着?

窗外,萧梧叶并不进门,只是坐在廊间藤椅上,心不在焉地发了会儿呆。

隔了不到两分钟,廊间并同传来萧送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