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配合夜曦出城,第五夜开城迎敌这一战打得很惨烈,结束时城中兵力只剩下五千兵力。
这一夜显得格外难熬,漫长的黑夜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明帝在大殿中来回踱着步子,希望能等到城外传来夜曦行刺成功的消息,可直到第一缕晨曦刺破长夜,胜利的号角也没有吹响。
明帝看着微微泛白的天际,身子一软跌坐在龙椅上。
素来威严的面容此时却变得格外木讷,犀利的双眼也变得浑浊起来,不知何时,竟落下了两行清泪。
盈容,朕,真的错了吗?
而此时的城墙之上,五千残兵依旧在苦苦支撑着,所有人都清楚,这是第六日,只要撑过这一日,援军便会赶来。
即使到了强弩之末,所有人都在咬牙坚持,他们是邺京最后的屏障,他们决不能倒下。
可是,无论他们再怎么坚持,事实却依旧无情地摆在了他们的眼前,他们只有五千兵力,叛军却足足有七万人,这样悬殊的差距,他们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他们真的能等到援军的到来吗?
他们望着迷蒙的天空,就像望着自己缥缈的未来,他们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吗?
当第一缕曦光刺破长夜,为天地间带来第一缕光明时,远方忽然想起了闷雷一般此起彼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朝阳,从遥远的地平线一同升起。
城墙之上早已疲惫不堪的士兵忽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高呼道,“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城墙之上,城门之中的人们欢呼雀跃着,相拥而泣。
援军来了,援军终于来了,他们终于可以活下来了。
浩浩荡荡的西北大军,犹如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从遥远的天边奔驰而来,再从中间分散开,对分散在邺京之外的叛军形成了合围之势。
北境,西境两地三十万兵马,犹如虎狼之师,将七万叛军彻底包围起来。
六日前,蒋衡收到邺京的消息后,便派人八百里加急去北境找镇北大元帅宋辉调兵二十万。
蒋衡在西境留了十万兵力驻守,防止蜀人作乱,又亲自带着西境的十万大军,未携带任何辎重,轻装火速朝邺京赶来。
北境距离邺京要比西境近得多,三日前两军在太原会师,一同火速朝邺京赶来。
宋元帅领兵在城北,蒋衡领兵在城南,三十万大军如黑云一般,将邺京簇拥在中心。
武王命人压着夜曦出现在阵前,面色狠厉地说道,“蒋衡,你的女人在我手上,我劝你最好搞清楚状况。”
蒋衡端坐于马上,面色肃冷地盯着武王,转向夜曦后,眼中陡然之间变得格外温柔,好似包罗了整片浩瀚星海。
见她周身安好,蒋衡肃冷的眉目微松,一直坠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在了地上。
这一次,他终于没有来迟。
夜曦看着从战马上投射过来的关切目光,心中一安,随即眼神警惕地看着他,不停地摇头,让他不要妥协。
蒋衡对着她微微颔首,让她安心。
随即冷眼看向武王,“不知王爷想如何?”
武王面色阴鸷地说道,“你若是不想她死,就带着你的兵后退三十里。”
蒋衡唇角扬起一抹冷笑,“不可能”
接着便从旁边的士兵手中拿过弓箭,撘箭在弦,拉弓,对准夜曦的方向。
武王心中一紧,“蒋衡,她是魏安平,是你这么多年一直深爱的人,你当真舍得?”
蒋衡面似寒霜,声音肃杀地说道,“一个女人而已。”
话音刚落,飞箭破空而出,直奔夜曦的方向而去。
弹指之后,用剑挟持夜曦的士兵便倒在了地上,与此用时,夜曦飞身而起,落在武王的战马之上,袖间瞬间弹出三段羽刃,拦在了武王的脖颈之前。
夜曦坐在武王的背后,厉声喝道,“不想死,谁都别动。”
夜曦一手挟持武王,一手拔下束发的银簪在马股上猛地一刺。战马吃痛,不顾一切地朝援军方向疾驰而去,夜曦黑色的长发散落开来,迎风飞扬。
战马疾驰,数个弹指便冲入了援军阵营之中,所有的士兵都自动向两边推开,迎接她的回归。
战马经过蒋衡身边时,蒋衡伸出手臂,将夜曦接到了自己的战马之上。
武王亦从发疯的战马上翻了下来,方一落地,便被士兵们用长枪围在了中间。
蒋衡紧握着她的腰身,犹如寒冰的眸子扫向武王,把之前没有说完的话补全,“可这个女人,是我的命。”
这个女人,除了他自己,谁也碰不得。
伤她毫发,百倍奉还。
话毕,蒋衡冷眼看向被围困在中间的叛军,沉声道,“反王已经被擒,缴械不杀。”
蒋衡身边的士兵随之喊道,“缴械不杀。”
震天的喊声从蒋衡身边逐渐传播出去,“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雄浑的声音如波浪般此起彼伏,被围困在中间的七万叛军被气势所憾,终于陆陆续续放下了武器,停止了反抗。
叛军投降之后,西北两地的大军开始分别收押叛军,处理后续事宜,这些事自有镇北大元帅宋辉处理。
而至于蒋衡,则在三十万大军众目睽睽之下,将夜曦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他死死地搂着她的腰身,埋在她的颈肩,声音沙哑,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没有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