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祈玉旒本身是个十分强势的人,凭本事屡破奇案,如今已稳坐大理寺卿之位。
裴妍娇小的身躯裹在厚厚的绯红狐狸毛披风里,怀抱个鎏金玲珑手炉,往外匆匆走去,却意外撞见刚才回府的封萧恒。
封萧恒看着包得严严实实的小人儿,月色下她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似不敢相信会遇到自己。
他此刻心情算不得好,却难得对她行踪生出几分好奇,蹙眉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嗯,有点事要去处理。”裴妍一边解释,仰头看着他,只见凉月掩映下,下男人眉目间带着深深倦怠。
此时,他应去找解语花,而不是把时间耽搁在这里。
“回院子。”封萧恒率先往前走去,见她没跟上,声线微冷:“我是你夫君,你出去做什么,难道不应知会我一声。”
裴妍喉中哽了哽,一时找不到言辞反驳,只是坚持道:“我真的有急事,要去找公主殿下帮忙。”
封萧恒闻言更加无语,清冷的眉眼已染上几分躁郁,垂眸静静打量跟前姿态倔强的女子。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就是内阁首辅,有什么事,还需要去外面求人。
尤其对方还是顺德公主,宸王殿下的同胞妹妹。
而她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更叫人心情压抑。
封萧恒忍着烦乱的心绪,沉声告诫:“以后,不许再去公主府。”
裴妍目光由茫然转为惊愕,然后透出几许愤怒,转身就要走,却被封萧恒硬生生握住手腕往里屋拖去。
琴心吓得要哭出来,跟过去劝道:“大人,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求夫人帮忙,夫人才出去的。”
封萧恒目光阴蛰的盯着她,直接关上了房门。
“夫人因何事要去求她,现在可以说了么。”封萧恒放开手,转身居高临下审视着她。
两人身量差别极大,身材娇小的裴妍站在他面前,简直毫无招架之力。
封萧恒刚才是气急了,觉得即便跟她讲理也讲不通,才会直接将人拖回来,此刻见她脸色惨白,亦有些懊悔。
他饶是再混账,也不至于使蛮力虐待一个女子。
裴妍揉着腕上被他捏疼的地方,心中惊惧交加,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这人是吃错药了么,心情不好,跑到她这儿来撒什么气。
接着,对方又一反常态揪着她出门的事不放,不依不饶问了好几遍。
裴妍无法,只得将白盛被捕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他。
她知道封萧恒一向对裴家军没有好印象,所以从开始就没打算找他帮忙。
封萧恒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我出面解决这事,你可能答应我不去公主府。”
裴妍不由哑然,半晌点了下头,道:“我去找顺德公主就是为了这事,若你能帮忙解决,自然就不需要再去了。”
封萧恒心情稍缓和了些,想着皇后跟宸王的那些勾当,也不便跟她言明,只能态度强硬道:“不只这次,以后也不许去。”
裴妍微微一怔,垂着头不说话,眼神里却透着倔强。
这种无声的抗议,让封萧恒又止不住心烦意乱。
这人总是这样,看着安静乖巧,与世无争,实则从来不肯听他的话,想要做的事也从来不懂妥协。
他在房中静静坐了一会儿,觉得地龙烧得太热,浑身都不舒服。
最后,许是终于觉得无趣了,才站起身,出门前最后交待了句:“不管你跟顺德公主从前关系有多好,现在既已是封家的人,言行举止应当注意些,有些事理当避嫌。”
门阖上,裴妍无力瘫坐下去,感觉身体从里到外冷透了。
琴心跑进来,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抱住她道:“夫人,您别伤心,都是奴婢的错,大人,大人他心里必是有您的——”
裴妍闻言只觉得好笑。
封萧恒骨子里有多冷血,她早已一清二楚。
他若心里真有自己,便不会在八年前关系刚有所缓和的时候,甫一得知裴家出了事,就立即与自己划清界限,任由那些无知的人随意折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