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还跟顺德公主牵扯不清,将来皇后跟宸王一旦倒台,难道是要随他们一道陪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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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封府时,裴妍浑身都在抖,垂着头被顺德拉上马车,因此没注意到,马车边上还有两名男子骑马在侧。
顺德给她递过去一杯热茶,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别哭了,明天我进宫去找母后,让她给你撑腰。”
裴妍感觉到了安全的地方,便什么形象顾忌都没了。
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怎么办,我头好疼,疼死了!”
她寻常不爱发脾气,还有个很重要原因就是,只要情绪起伏太大就容易引起脑仁心疼。
小时候母亲就常说她这人脑容量小,不适合想事,将来只能过简简单单的日子。
可谁知道,嫁人之后日子会过得这般坎坷。
想到那些复杂的事,裴妍哭得更凶了,头靠在马车壁上,眉心蹙得死紧。
“封萧恒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简直跟人渣无异!”顺德公主为好友感到不值,连带赐婚的父皇都埋怨起来,只因三哥宁宸澜正在马车边上,才没敢开口说。
裴妍手里捧着热茶,眼泪一颗颗掉进茶里,声音娇颤:“殿下,我想和离。”
这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马车外传来一声尖锐的马鸣,顺德撩开帘子,不悦道:“你们隔远点,不许偷听我们讲话。”
裴妍从车窗望出去,只见旁边马背上能隐隐绰绰看见个高大的男人身影,轮廓有些熟悉。
忽然,一双深邃眼眸朝她看过来,透出些晦暗情绪,让她不禁呼吸一滞。
另有个温雅的男声传来:“对不住了,我们去前面。”
说话的是顺德公主的驸马,祈玉旒。
外面传来男人低促的一声‘驾’,那两人已经率先往前面引路去了。
顺德冲驸马挥了挥手,转身跟裴妍解释道:“收到你的信时,恰好皇兄和玉旒也在,便一齐跟着来了。”
驸马担心跟过来很正常,奇怪是皇兄今日竟也有耐性,陪着自己走了一趟封府。
裴妍想起宸王方才看过来那一眼,似乎不太高兴,心中不安道:“宸王殿下,会不会很讨厌我。”
众所周知,太子爷跟宸王是针尖对麦芒的关系。
当初在普济寺认识的时候,宸王兵不知自己身份,若知道她是封萧恒的妻子,不知会不会怀疑自己当初救他是别有用心。
顺德心里也不甚确定,安慰她道:“就算介意又怎么样,还能拦着我跟你交往不成,就算他是我亲哥哥,在我心里的分量也没有你这个姐妹重。”
裴妍终于笑了,拉着顺德的手道:“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心里却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要避着宸王殿下些,不能让顺德夹在中间为难。
刚成亲的时候,皇后亦常常旁敲侧击,想从自己口中得知些封萧恒的动向,后来知道封萧恒跟她关系并不亲近,就作罢了。
至于是否能和离,裴妍心里其实已有答案。
陛下御赐的婚事,自己若闹着要和离,岂不是打九五至尊的脸。
顺德也想起这个问题,苦笑道:“你先别想和离的事,等会洗个澡吃点东西,跟我好好说说,你们今儿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不是一直相安无事么,何至于就闹到这地步。”
裴妍刚才神经绷得太紧,接着又哭了一场,此刻头疼得都快裂开了,一声不吭靠在马车上休息。
直到半夜躺在熏得又香又暖的天鹅绒褥子上,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离家出走了。
住在皇宫的那两年,她和顺德都还是小姑娘,常常睡在一个被窝里聊心事。
聊的最多的,便是各自的姻缘。
后来,顺德公主跟祈玉旒之间已经有情,裴妍也被指婚给了封萧恒。
两人的未婚夫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清贵,也都是如芝兰玉树一般令人心生向往的男子。
对这桩婚事,裴妍确实是期待过的。
听完今天这场闹剧的来龙去脉,顺德气得坐起来骂道:“那家子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前头封老爷就因宠妾灭妻被人弹劾过,现在落到了儿子身上,简直是一脉相承。”
“好了顺德,你别说了,再说我脑袋都要炸了。”裴妍拉住她的胳膊,目光里含着水光,似清晨江面上萦绕的薄烟:“先消停几天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你啊,就是这副得过且过的性子,才会一直被狗男人欺负到现在。”顺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又被她这副模样弄的心疼不已,凑过去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我真搞不懂,像你这样温柔娴静的女子,竟会有男人不喜欢。”
裴妍拿被子蒙住头,闷声道:“我要睡了,殿下晚安。”
顺德瞪着床里侧那一团圆鼓鼓,心里骂了句:“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