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知忧面前,阿依古丽比在“谢延”面前要自在一些,也更无礼一些。
她潦草的行完礼,上前搭着南知忧肩膀,亲热的问道:“太后你好吗?”
南知忧:……
这什么奇怪的问话。
她把阿依古丽的手拨下去,道:“你规矩点哀家就很好。”
“哎呀别这样嘛,”阿依古丽又把手搭上来,笑眯眯的看着南知忧,“咱俩可是旧相识,故交,来咱们亲热亲热。”
南知忧又把她的手推下去:“……你有事吗?没事儿就退下,哀家要睡觉。”
“睡什么觉啊,难得今天阳光明媚天气晴朗,太后你就不想去御花园逛逛吗?”
阿依古丽还想搭肩膀,但南知忧侧身一躲,她的手搭了个空,只好转而道。
“没兴趣,”南知忧拒绝,“那园子哀家逛了两年了,你想去自个去吧。”
见南知忧回绝的干脆,阿依古丽不坚持了,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了。
“太后,你难道就不想聊聊宫外的事情,你看这宫里就我一个是你宫外的熟人,咱们聊从前?”
南知忧实在是不能理解阿依古丽这莫名其妙的坚持从何而来。
她一点儿也不想聊从前,自己回忆是一码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同旁人述说又是一码事。
所以,她又双叒叕拒绝了:“你要是与人说话,找旁人去,哀家不想说话,哀家困得很。”
停顿一会儿,南知忧又补充道:“或者你要是实在闲,哀家再叫望春和雀儿教习你宫规,早日学会,也好早日侍寝,早日封妃。”
阿依古丽面上露出厌恶神色,但这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只一瞬便又转为笑颜。
她撒娇般的笑道:“啊呀太后,你好讨厌呀,你睡吧睡吧,臣妾回宫就是了。”
总算肯走了。
南知忧顺势吩咐窦存福:“你送她回宫吧。”
窦存福行礼:“奴才遵命。”
二人出了慈宁宫,宫人跟在二人身后,落后于他们几步。
因为阿依古丽不喜欢旁人过多接触自己,所以她的宫女也走在她身后一段距离,并没有过度靠近。
窦存福余光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人,冲阿依古丽一笑,道:“小主与太后很是投缘呐。”
“是啊,”阿依古丽兴趣缺缺的回答道,什么都没打探到,真叫人伤心,“以前在宫外,我与太后见过一面,算起来,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窦存福惊讶:“哟,那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唉。”
阿依古丽叹口气,停下脚,抬头,目光沿着高大的红墙,往上望到湛蓝如洗的天空,神情蓦的带了几分感伤。
“是啊,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进了这宫墙,其实什么盼头都没有了。”
窦存福顺着阿依古丽的目光看去。
一只宫雀从慈宁宫扑腾着翅膀飞出来,停在慈宁宫的墙头,转动着灵动的小脑袋,叽叽喳喳叫了几声,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心神一转,窦存福笑道:“小主,人各有命,有的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谁说的?”阿依古丽揉了揉脸,把丧气甩出去,立刻有斗志昂扬了起来,“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拼一拼,铜币变金银,搏一搏,布衣换绫罗。”
她一扬手:“行了别送了,我自己走,你回去吧。”
窦存福弯腰应:“喳。”
目送一行人在长廊拐弯,身影皆消失不见后,窦存福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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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了一下午,阿依古丽觉得自己还是再去找太后一趟。
吃闭门羹也不怕,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
打定主意,阿依古丽特地在晚膳前,让御膳房做了一盘小点心,准备带去慈宁宫。
只是人才出了清宁宫宫门,抬头便见又伺候皇帝又伺候太后的窦存福正朝这里走来。
“窦公公,你怎么来了?”阿依古丽有些惊讶的问道,“不会是……皇上要见我吧?”
后一句话带着一分不易察觉的嫌弃。
“参见小主,小主,太后请您一见。”
窦存福笑着行礼,他说话惯来恭敬又总带几分笑意,虽是世人嫌恶的太监身份,阿依古丽却并不讨厌他。
所以她丝毫没有怀疑为何南知忧又突然要见她。
“正巧了,我也刚想去找太后呢。”
阿依古丽拍手笑道,把食盒举高示意了下,抬脚就准备往前走。
窦存福连忙拦住她,低声道:“小主请稍等,太后说了,因为是聊些从前的事,小主只身前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