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地唔了声,皱眉睁开眼睛,却看到头顶雕花龙纹的紫檀木床架。
那花纹精致,虽不华丽,却依旧可以看出奢华之气。她愣怔半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里是哪儿,忽的慌了,忙翻身坐起。见自己居然躺在二爷床榻上,二爷还不见了踪影,霎时间脸色都白了。
所幸身上的衣裳虽被她睡得有些乱,却能看出是完整的,柔兰略安心,下了床榻,四处看着往外走,声音里带着无措,“二爷?”
她才走出屏风,便看到不远处那道萧疏温雅的身影靠在藤椅上,正垂着眼,淡淡翻阅手中书卷。
外面天色已然亮了,一眼便知时辰不早。
柔兰紧紧咬唇,语气轻颤,“二爷……”哪有她这样做主子丫鬟的,不仅睡了主子床榻,主子醒了,伺候人的丫鬟却还睡着,更何况她如今还是在二爷屋里。
这下完了。
嬷嬷曾嘱咐的规矩,她每一样都犯了大忌。
祝辞抬眼时,便见小姑娘无措地站在不远处,压根不敢抬头看他一眼,两只手攥着,眼眶一圈都红了,泪珠子摇摇欲坠。他的视线往下,便见小姑娘只穿着白袜,竟是急急奔出来,连鞋子都忘了穿。
“地上凉,先穿上鞋子。”他低声道。
柔兰听见这句话,怔了怔,抬起泪花迷蒙的眼看去,男人面上并没有责怪之意,语气虽低,却仍是温和的。
她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脸上一烧,忙转身回去。
等到将自己拾掇清楚了,柔兰这才小步出去,走到祝辞身边,犹豫好半晌,才怯声道,“二、二爷,昨夜……”
她说到这儿,便磕磕绊绊再说不下去了,祝辞轻笑一声,道:“我倒不知,你睡得那样。”
昨夜他当真是被她缠得离不开,先不说他那时花了多大的意志才将她拉开,就说之后帮她盖了不下三次的被褥,就已让他无奈。
柔兰只觉得脸上更烧,唇瓣咬出印子。
她睡时确实不安分,尤其爱折腾被子,自小便这样,母亲以前偶尔夜里去她房里,总见她踢被子,为此也斥责过她数次,可还是改不了。
见她不知所措地站着,祝辞低咳了声,似有些不适,声音仍含笑,“去给我倒杯茶吧。”
柔兰愣怔抬眼看他。
看二爷、二爷的意思,是没有责怪她?
明白过来,柔兰心中略安,见祝辞脸色不大好,想起他如今仍是病着,急忙去到桌边倒了茶,端过去。
见祝辞接过杯盏浅饮一口,她乖乖站在旁边,见祝辞今日脸色较昨日好了些,心下略安定。
只是这时,她余光掠过,忽然注意到男人月白里衣上一抹淡淡红痕。
那一抹红痕并不规整,像是胡乱中蹭上去的,痕迹暧|昧,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什么。
那一刹那,柔兰心跳都停了,忘记了避讳,澄澈的眼微睁大。
她方才洗漱时,便注意到自己唇上的口脂几乎没了,她原以为是自己昨日白日里不小心蹭到了哪里,便没有太过在意。
可现下看到祝辞衣襟上的红痕……
柔兰呼吸都停了。
昨夜她做了噩梦,她记得的。她迷蒙哭泣中,似是有人靠近她,带着足够的安全感。她那时以为仍在梦中,便毫无顾忌地亲近了那人,本以为是梦,可如今……
光是想到这一点,柔兰心中便不可抑制地颤了颤。
二爷那样温雅矜贵的人,她竟,她竟亵渎了二爷么。
祝辞将杯盏放回案几,见面前的小姑娘懊恼地红了眼眶,盯着自己的衣裳。他反应过来,扫了衣裳一眼,声音带起薄薄的笑,“不妨事。”
“你若介意,衣裳换了便是。”
见祝辞笑望着她,柔兰微怔,抽噎了下鼻子,轻声道,“是。”她虽然并不敢说什么,可这是她闯的祸,二爷不计较已是很好,况且那痕迹留着,也容易让旁人见了多想。
柔兰在祝辞含笑的目光中逃似的跑回去,又拿了干净衣裳回来。
有了昨日伺候换衣的经验,她这一次虽然仍赧然,却已比昨日好多了。
察觉到身前男人的视线一直凝在她身上,柔兰不敢抬头,只咬着唇,匆匆整理他身上重新换上的衣裳。
就在她认真捣鼓衣裳上的系带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声,有人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