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接受了安美人,皇上可知,安美人并不似外表那般天真单纯?且不说她在生死时刻撇下皇上,只顾保全自己。就说方才,安美人亲口跟臣妾说,你们的相遇,不是巧合,是她有意接近你。从一开始,她就目的不纯。”
夜很静,风过无痕,只剩满身寒凉。
长久的沉默中,苏贤妃等得身体发麻,本以为说出这种话,必定会惹皇上盛怒。
可不经意瞥过他,却见男人眼角勾笑,那张冷似冰山的脸上竟浮现浅浅的温柔。
祁阎想起了初遇安染那天的场景,表面乖巧安静,甜美可人,但他一眼看得出来,她不乖,很不乖。脸上笑得那么灿烂,也掩藏不了她一边抠手指一边在心底骂他。
大胆乖张,表里不一。
祁阎突然不烦不燥,非常平静,一字一句说:
“哦。朕就喜欢她那样的。”
为什么是她?
这是个理智和逻辑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遇上的那刻,便觉得,就是她了。
始终一言不发的张德全此刻有些遗憾,皇上第一次说如此直白的话,可惜安美人不在场。
他悄悄看向大受打击的苏贤妃,贤妃娘娘待在宫里三年,皇上视若无睹。安美人一眼就给皇上相中,这是她的造化。感情这种事,本就讲不清楚,只能靠缘分。
希望苏贤妃能想通,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衅皇上。
看在苏家效命多年的份上,皇上对她足够仁慈。若她仍然不知收敛,可别怪皇上不留情面。
崇政殿灯火通明,光线照亮周围百米远。
祁阎走着走着,随口道:
“朕记得,陆廷尉乃将士出身?”
陆廷尉,九卿之一。
张德全猜到皇上打算,小声回他:
“是,皇上,陆家老太爷在先皇时期,曾因战绩斐然被封护国大将军。不过,他的儿子没一个跟他从军,唯有嫡长孙跟他上过战场。陆老太爷过世后,陆廷尉从边关回程。此后,一直留在了京城。”
陆家子嗣不丰,陆老太爷一共两个儿子,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两个孙子,陆廷尉是唯一嫡孙。战场上生死难料,陆家显然不愿让家里少有的男丁冒险。
但是,若既能留在京城,又能掌权,想必他们会很乐意。
祁阎没再多说什么,晚风轻拂,世界变得安静又柔和。
屋里,安染正摆弄着刚摘的两枝红梅。
彩梨彩衣在一旁看得着急,方才小主去梅园,她们还以为小主是去等皇上,接皇上回来呢。结果,皇上影子还没见到,小主自己就回来了。
两人开始担心。
知道皇上今夜参加晚宴,后院里那些宫妃都盯得紧。大雪天,黑灯瞎火,个个嚷着要出来赏雪景,看梅花。
距离崇政殿不远处的路上,她们遇到好几拨人。
也就那座梅园,因为有苏贤妃在,人才少了点。
“小主,皇上今晚可能会喝酒。”彩衣没头没脑地说。
“听说,还有异域美人献舞。”彩梨红着脸补了一句。
虽然皇上宠爱小主。但是她们也最清楚,皇上还未宠幸过小主。这份宠爱,究竟还能维持多久,谁也无法预测。
自小在宫廷长大,她们也和后宫所有女人想得一样。皇宠不可靠,孩子才最重要。
小主应该趁着得宠,尽早怀上龙胎。
今夜那么多人虎视眈眈,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两个小丫头越想越着急,不知脑补了什么,最后一副不出去天就要塌了的表情,直接就哭了。
清风苑的遭遇令彩衣彩梨很没安全感,两人虽高兴她正得盛宠,但更多的是担心她哪天失宠后该怎么活下去,安染有些头疼。
她眉头直跳,立马站起来:
“别哭,有事好商量啊。接皇上是吗?走,咱现在就去。”
彩衣彩梨擦着眼泪相视一笑,只是这笑容还没持续多久,就僵在嘴边。
“就在这儿?”门槛都没踏出去呢!
“嗯,就这里。”
不等彩衣再次哀嚎,安染便开口:
“皇上回来了。”
两人朝门外望去,眼睛一亮,太好了,真的是皇上。
“怎么又出来了?”行至门前,祁阎停住脚低头问。
倚着门框的女孩仰头看他,眉目娇俏,大大的双眸在这夜色里宛若上好的琉璃,晶莹剔透,清澈明亮。
夜雾茫茫,唯眼前人这般清晰。
在他心上,一烙成印,经年不灭。
祁阎薄唇轻抿,指腹轻轻蹭着她软软的腮帮,眸中燃起一簇簇小火苗,深邃的目光渐渐变了。
皇上之前碰她的脸多是以捏为主,享受着她软乎乎的肉感。这会……是真的摸。略微粗糙的指腹带着温暖的热度,一点点沾染着她肌肤。
每划过一寸,他眼底的暗光跟着更深一分。深不见底,又危险十足。
安染被摸得有点慌,一愣神,忘记回答他的话。
彩衣见她走神,小声地说:
“回禀皇上,小主正想去接您回来呢。”
彩衣活泼,却不够细心,没注意祁阎话里那个又字。
安染听见了,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她觉得皇上不对劲!
偏偏这种时候,祁阎抬手挥了挥:
“都退下。”
他的嗓音也比往日更加深沉沙哑,盯着她,喉结可疑地动了动。
周围的人很快退下,空荡荡的院里,只有他们彼此面对面。
安染眨眨眼,大冷天的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皇……皇上喝酒了?”他是醉了吧,一定是,不然怎么会给这种暗示。
“喝了,我酒量还行。”
言下之意就是没醉。
祁阎看着她颤个不停的睫毛,垂下眼,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梅花:
“你摘的?”
明知故问。
他其实,也在紧张吧。
安染点了点头,这些是崇政殿前的梅花,开得很好,但是数量很少,只有孤零零的几棵,她舍不得摘太多,只摘了两枝。
她递过去一枝:“你要吗?”
轻轻的,尾音带着点颤抖的嗓音,挠得祁阎心尖发痒。
视线重新凝聚在安染脸上,她问的分明是花,他却直直盯着她的眼。四目相对,烟火在彼此眼中跳跃。
祁阎没去接花,托起安染的脸,低头吻上她的眉眼。
他扣住她的腰,轻轻咬了下她肉肉的耳垂,哑声说:
“当然要。”
他要的不是花,是她。
清俊的气息扑面而来,呼吸和思绪瞬间被夺走。他抱着她回了房间,陌生的感觉席卷全身。衣襟慢慢被褪去,撩起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