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京城大乱,旁边的人皆数离开,可她患了腿疾,行走不便,加上本来年事已高,便留在了京城。
见面前发上沾了水珠的女子仓促走入店中,看模样应是马车出了问题。
这样大雨的天气,淋湿了多半会染上寒疾,她回屋拿出一方干净的巾布,递到女子的手上道:“擦擦吧。”
陆莞禾接过手里的巾布,轻轻擦拭着发间,出声道谢:“多谢婆婆,想问如今可还卖伞吗?”
这位婆婆慈眉善目,眼底的慈爱像极了她的外婆。
“有呢有呢。”
老婆婆指了指上面陈放的雨伞。
上面的做工不算粗糙,各中颜色的都有,其中最吸引她的是一把红伞,伞柄以木刻了一朵简单的海棠花。
陆莞禾莫名喜欢这把,便问道:“婆婆,我能要这把伞吗?”
“当然可以。”
见她喜欢,老婆婆将这把伞交到了她的手中。
陆莞禾弯了弯眉眼,将一两碎银子放在桌上。
一把伞才最多几文钱,哪用一两碎银子,老婆婆推拒道:“姑娘,这哪用这么多啊?”
她才说着呢,却发现那个姑娘已经撑着伞走远了。
……
雨幕中,兵甲被雨水冲刷,寒光刺目。
谢席玉按着腰侧的佩剑,贴身软甲着身。
文臣着此身,多少会显得身形瘦弱,但在他身上却是刚刚好,宽肩窄腹,挺拔卓立。
还有半个时辰,便要整军出发,程时拿了几个馒头,递到谢席玉面前道:“大人,多少吃一点吧。”
谢席玉垂眸看着手中的馒头,想到阿莞上马车时,同他道要一同用晚膳。
她对他还是扬起毫无防备的笑容,连带着眼底都带着有些微光。
她丝毫不知道,这是他唯一一次骗她。
不过……也好,她若是留下来,恐怕就要和他一样随意吃个馒头填饱肚子。
程时看到主子拿着馒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倏尔神色又软了许多,低头咬下。
他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此番快至绝境,谢席玉的动作仍旧是赏心悦目,骨子里自带的从容,使得手里拿着的不像是个馒头,而是什么矜贵的物什。
只是这大雨实在恼人。
程时感叹着,正要抬头,脸上的表情却滞住了,嘴里喃喃道:“大人,这不是真的吧?”
谢席玉顺势抬眸,雨雾中,似玉一般的手臂轻抬,红伞下的容颜逐渐显现。
她似踏着光而来,虚无缥缈得不似凡象。
雨声混杂,却唯有声音定定入耳:
“谢席玉,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