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彻底的惊了，下巴都差不多快掉下来。因为他面前和他说话的这个东西，按他的认知来看很难说是一个人。

面前这怎么看都是个萌物的家伙，像极了可以抱着睡的毛绒玩偶，脑袋差不多和身子大的那种三头身玩偶。他的身高可能只有半米左右，甚至还没有一截桌子腿高。站在他的身边，头顶最高处也只能勉强超过他的膝盖。

但就是这样一个萌物，却顶着和他一样的脸，只不过五官的比例卡通化，看上去还莫名的招人喜欢。至少在不远处，被一脸这是个啥的楚天骄护在身后的小楚子航还有苏小妍就满脸的兴致，前者还能说是个孩子，后者就真的是个湖涂精了。

攻击：零，防御：零，敏捷：零。这是路明非眼边跳动的这个萌物的数据，三个无比显眼的零异常的刺眼，人畜无害的样子就连是完完全全普通人类的苏小妍都比他厉害的多。

但是！在某款卡牌游戏里，攻击力越低的越是大老！

“我……你……他……”路明非结巴得说不出来话。

另一个世界的楚子航、凯撒、芬格尔都见过了，虽说与他认识的样子多少有些区别，但是好歹还是个人。至于这个据说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他很想问，是不是这个召唤阵链接这边的跑歪了，连接上了其他的次元？比如二次元什么的？

他刚才脑补的隐藏在幕后的深沉形象瞬间崩塌，不过细看之下的话，这也确实和小魔鬼挺像的。嗯，至少看上去比小魔鬼可爱得多。

玩偶一样路明非抬头看他，似乎是发觉这个姿势很不舒服，于是踢了踢他的小腿。后者在吃痛之下蹲下，双眼正好与玩偶上的一双黑熘熘的大眼睛直直的对上。

蓦地，一些被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在他的眼前一一的浮过。

高中毕业之际，文学社最后一次的社团活动，等着看他笑话的所有人，还有推门而进的那一道绯红色的身影；三峡的水底，在大声呼唤不要死之后与魔鬼的一次交易，以及半龙化沉入水底的老唐；燕京的地下铁，第二次交易前死去的少女龙王身上飘起的花朵；以及东京红井，那个小哑巴的尸体和那些写上sakula名字的玩偶……

快乐的，不快的；喜欢的，不喜欢的；开心的，绝望的……一些被埋在记忆深处不愿意想起来的记忆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东京事件之后，他有找过富山雅史进行心理咨询。得到的结果很不妙，他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所谓ptsd的症状。

在关于楚子航的问题上，整个学院的人都认为他疯了，其实也没差，他真的患上了精神疾病。

一声叹息在他身后响起，一身精致小西装，双眼散发出璀璨的金色，那边的小魔鬼从他的背后走出。低头有些新奇，也有些无奈的看了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路明非一眼说：“如果一开始按照我的剧本来，本不应该变成这样的才是，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是马后炮了。”

他看了一眼十指紧紧抓住地面，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的路明非。眼中浮现出化不开的悲伤，他趴在路明非颤抖的背上，抱着他轻声说：“他已经够惨的了，不要再刺激他了。”

“真是悲惨啊，但是有很多事他明明可以避免的，比如那个小哑巴。”丝毫不留情的嘲笑，这边的小魔鬼蹦了出来。

依旧是邋里邋遢的打扮，抱着巨大的可乐瓶，这边的路鸣泽偷偷的向玩偶一样的路明非靠近，然后伸手搭肩，但在后者微微的侧开身子之后没搭住。

“但是有些事，他做了之后就不是路明非了。”对面的路鸣泽深深的看了一眼玩偶一样的路明非。

这边的路鸣泽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身为魔鬼的哥哥，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来都不奇怪。”

“关于这点，我并不否认……”对面的路鸣泽轻声的说着，然后渐渐的消失。

这边的小魔鬼无趣的耸了耸肩，身形也一并消失了。没有理会两个小魔鬼明里暗里的交锋，玩偶一样的路明非活动了一下这具临时的身体。

“……记忆同步完毕，大致上的事态我已经明白了。”确认了当前的状况，他转头看向一片灰蒙蒙的城市，轻声的说，“这个特异点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是这个样子的。”

“额，缺少了什么？”有些惴惴不安，芬格尔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问。

他的身后跟着楚子航和凯撒，三人脸上的表情不比小巷之中楚天骄一家，还有趴在窗户上往这边张望的另一个世界的他们好多少。虽然在进了这地方之后好像什么怪事都能碰上，但是面前这个，还是有些超乎他们的意料的。

“……还有，boss你这副样子是？”芬格尔咳了一声问，藏在衣服下的终端就没有停止过拍照。

“应急手段而已。”玩偶路明非轻声的说，“这个还不算完成的特异点太过脆弱，没办法容纳完整的我。”

对芬格尔的偷拍行为丝毫不在意，玩偶路明非伸出圆滚滚，不见五指的手在有些呆滞的另一个路明非的头上拍了一下。后者停止了哭泣和颤抖，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卡通的大脸上看不出表情，他说：“我好像把他一些不好的记忆引出来了，带他上去睡一会吧。”

踩在地上，玩偶路明非发出一阵阵听上去有些奇妙的踩地声，无视了小区门口楚天骄一家三口奇怪的目光，在楼梯前停下。

看了一下差不多到自己腰部的阶梯，又低头对比了一下和手掌一样圆滚滚的小短腿，他叹了一口气回头说：“随便来个谁，抱我上去……”

……

路明非刷的一下睁开了双眼，有些莫名奇妙的噩梦让他感觉满身都是冷汗，但是面前堂弟熟悉的木板床背让他松了口气。

“你醒了。”耳边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他侧过头，对上自己那张熟悉的大萌脸。惊恐慢慢的爬上他的脸，对面面色依旧的平静，对于他的反应并没有什么表示。

路明非深深的吸了口气，掐了掐自己的脸，很疼，不是梦。昏睡之前的记忆一一的浮现出来，三头身的自己就在眼前，两个小魔鬼彼此冷嘲热讽的声音像是还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