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央是在马车上醒过来的。
她从未坐过这样干净宽敞的马车,车内点着上好的龙涎香,不会有难闻的气味,亦不会紧紧挨着身边的人无法动弹。
她掀开薄薄的眼皮,视线的末端是晃动的浅碧色流苏。
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似乎正闭目养神,便是她现在视线模糊的厉害,也依旧能看出那男人俊美非常。
她分明记得晕过去之前的她因为和苏婉婉起了冲突,被主母在苏府的祠堂罚跪,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种地方。
是碰到坏人了吗?
卫潇听到了苏央的动静,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苏央咬着唇,纵使勉力保持镇定,纤细小巧的身子依旧打着颤,连声音都发着抖。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你的车上?”
卫潇终于觉察出不对劲。
往日里她虽然总是客客气气地叫他将军,但也不是今日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模样。
“我是你夫君。”
话一出口,卫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既然已经和离,他又如何能称得上苏央的夫君呢?
夫君?
苏央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惶,她努力的寻找着关于眼前男人的记忆,却一无所获。
头越来越疼了。
苏央皱着眉头,只觉得自己被无穷无尽的记忆吞噬。她越努力回忆,便越觉得痛苦不堪。忽然,眼前一黑,苏央又晕了过去。
…………
回府后,卫潇派手下请了名医。
那名医替苏央切了脉,又再三看过之后,告知卫潇。
“夫人身子虽然有些虚弱,但没有大碍。”
卫潇摇头:“她忘记了许多事。”
“若是撞了头,的确有一定的概率患上失忆症。这病没有什么良方,只能保持心情愉悦,切忌刺激夫人。如若不然,也许又会再次晕倒。”
没有药,也没法治。能保持现状已然不错,能好起来只能看机缘。
听到这些,卫潇的眉头越皱越深。
名医走了之后,卫潇坐在榻旁。
即便在梦中,苏央也是紧紧蹙着一弯柳眉。她额间是涔涔的细汗,胸口起伏不定,嫣红润泽的唇微微张着,似在呓语什么。
卫潇俯下身凑近。
“是我做错了,您不要为难我小娘,我会去罚跪祠堂的。”
卫潇身形一僵。
不用打听也能知道,苏央过去在苏府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卫潇蹙起眉头,他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苏央经历了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
起初是不屑,后来是觉得没有必要。
“将军,章副将求见。”
卫潇身边的许二来请示卫潇。
他今日告了假,既没有去学堂教授兵书,亦没有去衙门处理公文。大小事务全丢给章疏元一个人,章疏元粗人一个,依他的火爆脾气,现下怕是想要骂娘。
卫潇起身,轻轻掩上房门。
苏央是在晚间才醒过来的。
天已经完全黑了,苏央掀开幔帐,起身点了油灯,方才看清楚房内的陈设。
这不是她在苏府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