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可有好些?”江铎一只手端着瓷碗,一只手撩开车帘走进马车,看着里面脸色苍白的宋青远,有些着急地说道。
“我并无大事。”宋青远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看着江铎手里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幽怨地叹了口气。
离开会京的第七日,宋青远便开始面露憔悴之色。
他的身子他自己清楚,原本就有些脾胃虚弱之症,再加上路途颠簸,食欲不振。如今病倒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殿下先把药喝了吧。”江铎将手中的汤药递给宋青远,站在一旁说道。
宋青远不情不愿地接过药碗,皱着眉闻了闻汤药酸苦的气息,愁得眉毛都快打结了。
他思索了一儿,将药碗放在一旁,开口道:“我突然有些饿,你去看看与没有吃的去。”
这还是宋青远这几日第一次主动想吃点东西,江铎赶紧应下,欢喜地出了马车,替宋青远寻吃的去了。
宋青远看着江铎离开的背影,有些心虚地把汤药倒得一干二净。
宋青远处理完药汁后,便一只手捂着胃,无精打采的蜷着身子靠在一边。他胃里疼得难受,虽说前几日一连三顿地喝着药,但也仍不见好。
突然听见车外的脚步声,宋青远没睁眼,还以为是江铎又回来了,心里有些疑惑,闭着眼睛问道:“不是刚走,怎么又回来了?”
“是我,连提。”车门口传来连提温和的声音。
宋青远睁开眼,就看到连提正弯腰钻进马车,皱着眉看着自己。
这还是宋青远在那日连提拿了鹅绒枕离开后,第一次再见他。
那日过后,连提便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若是有什么消息,也是命部下带给他。没想到今天竟是亲自过来了。
宋青远忍住笑意,坐了起来。刚打算开口,就被连提打断了。
“不必多礼,像刚刚那样就好。”连提冲他摆了摆手,看宋青远重新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下后,才继续说道:“本王就是来看看殿下身体怎么样了。”
宋青远点了点头,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是老毛病罢了。”
连提仍是那副微微皱着眉的模样,有些不悦的说道:“殿下怎么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他胸中好似有一团乱麻纠缠其中,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见到宋青远不爱惜自己身体时,会升起许多陌生的情绪。
眼前的人面色有些苍白,一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中,有薄薄的水雾弥漫。一袭青丝只用锦带松松地绑着,垂在身侧。
连提目光闪了闪,嘴唇翕动,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宋青远听完连提状似责怪的话,随意地笑了笑,“在意也无甚大用,该病还是要病的。”
连提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深知不管是好言相劝还是恶语相向,宋青远都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他叹了一口气,道:“过了午时便能到通城,这几日便歇下那里,等你身体好些再走。”
宋青远有些震惊地抬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连提。
这厮不会是疯了吧?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与他同行的许多部落首领本就对连提执意要带宋青远回漠北一事心怀不满,但碍于人再南周,不便反驳。现下离漠北只剩数日的行程,他再做出这般令人非议的举动,是嫌自己的王位坐得太稳固了吗?
“王上您可知这般做法的后果?”宋青远有些无奈地问道。
见宋青远面露震惊,连提有些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本王晚上再来探望殿下。”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马车,只留宋青远独自看着微微摆动的车帘面露深思。
良久,宋青远才叹了口气,唤来了江铎,不情不愿地吩咐道:“再给我端一剂汤药来。”
江铎下意识点了点头,有些狐疑地问道:“刚刚那碗呢?”
宋青远有些心虚地撇开了视线,“不小心洒了。”
江铎半信半疑地看了自家殿下一眼,转身给宋青远端药去了。
到了晚上,连提果然宣布要在通州城内修整。宋青远的一队人马倒没什么异议,漠北那边却是吵得不可开交。
宋青远站在屋内,有些怔神地听着屋外隐约传来的声音。
“殿下,您要不先到里屋歇着吧?”江铎走了进来,怀中还抱着一床厚实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