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家娘子又是这一副不紧不慢无所谓的模样,她能不急吗?
沈雅彤突然笑了,“谁说我不想见?”
秀梅微微一愣,她有些摸不准自家娘子的意思了。
“这一面无论如何都是要见的,哪里就能说推就推说不见便不见的?”
她顺手点了点秀梅的鼻子,“莫要想太多了,今夜不是你值夜,回去歇着吧。”
沈雅玉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汤氏难道只教了她这些?
三日后,柳家的马车自沈府停下,沈峰与杨氏亲自相迎,因是婚约的关系,杨氏也将沈雅彤拉了出来,沈雅玉也顺道一路跟了来。
柳家的两位娘子一前一后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因是家里有丧,发髻上的钗环等物一律被摘除了个干净,一身素服,看着倒是格外俏丽。
女要俏一身孝,也不无道理。
走在前头的是柳家三娘柳云梦,后头跟着的是柳家四娘柳云思。
大抵是年纪在,柳家梦娘瞧着比较稳重,而思娘却是有些活泼,很是爱笑。
两人都是十四的年岁,再一年便及笄了。
跟在她们身后的男子,便是今日沈雅彤要见的江家郎君,江玉霖。
他一身白净直裰,身形虽有些高大,与传闻中一样,他长得十分神俊,只是这一丝俊朗中又带着一丝素雅,倒不像是个商贾,更像个读书的。
行至众人面前,江玉霖便冲沈峰作了个揖,“沈世兄,别来无恙。”
两人自小相识,从前还书信往来,后来各自忙碌,书信便断了,但这似乎并没有影响两人之间的情谊。
沈峰还了个礼,“千里迢迢而来,老弟辛苦了。”
两人推就了一番,像是要在门前把臂畅谈,杨氏这才道,“先进屋再说吧,梦娘思娘,快随我来。”
杨氏热情的招呼,叫散了两个娘子的陌生感,思娘更是热情得上前打招呼,“见过杨夫人。”
杨氏笑得合不拢嘴,拉起一旁的沈雅彤便道,“这是我们家三娘,闺名雅彤。”
柳云思福了福身,“彤娘安好。”
接着又将视线落在了沈雅玉身上。
她今日着了一身胭脂色,头上的钗环亦是眼下最时兴的样式。
旁人都是素着的,就连杨夫人也不过是简单的几个寻常发髻,衣裳也不过最寻常低调的颜色,这么一对比,沈雅玉便显得格外出众。
所以她们一下马车便注意到了。
杨氏不情不愿得介绍道,“这位是沈家二房的二娘雅玉。”
“原来是玉娘。”柳云思笑道。
沈雅玉是沈家精心教养的女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前些年还写了一首诗,在烟虞城都传遍了,甚至还传遍了凉州,博了一时的好名声,柳家自然也是知晓的。
临行前柳云思母亲范氏特地叮嘱,要她多看几眼沈家二娘,若是当真如传闻所言,那娶进门也不是不成。
沈雅玉亦是还了个礼,“见过思娘,梦娘。”
沈雅彤也在一旁默默地还了一礼。
众人拥进了梅香苑,沈平昌早已下地,如今正在院子里散步,许是身上的伤痛还未好全,每走一步都龇牙咧嘴,惊得奴仆前呼后拥要去搀扶。
可他就是倔强,愣是将他们晾在一旁。
众人进门便看到了这副场景。
沈峰带着江玉霖近前时,沈平昌正好满头大汗地回身。
“阿耶,这位便是江家的二郎,江玉霖。”
江玉霖抱拳道,“小侄见过沈叔父。”
叔侄二人一见如故,少不了又得寒暄几句,杨氏便带着几个娘子们去了早已备好待客的花厅。
这花厅名义上是沈雅彤布置的,但事实上,全都被沈雅玉抢了去。
沈雅彤倒是不计较,平白得了休息还落了个名声,何乐而不为,只是没少受沈雅玉脸色罢了。
几人落座,沈雅彤亦是端起了她不善言辞乖巧的模样,看着思娘与沈雅玉畅聊。
她确实不擅长这个,也没必要跟沈雅玉争这个,意外的是,似乎梦娘也不善交谈,于是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神交了起来。
可杨氏却有些不高兴了。
虽然商户之女不大论出身,但江家门第的商户比之旁人不同,出身还是要论一论的。
思娘与梦娘虽都是柳家的娘子,但思娘是嫡出,梦娘是庶出,论亲疏,思娘与江郎君更亲些,沈雅彤应该更亲近思娘才是。
谁想竟还是被沈雅玉捷了足。
“哎呀,这是什么?”
思娘与沈雅玉正聊得庆幸,拿了杯茶盏准备喝,可刚入嘴,思娘便迅速将杯子放回了原处。
杨氏闻言近前一瞧,却见她的杯子里竟浮着一根白色的毛。
她蹙起了眉。
沈府上下,只有沈雅玉才养过猫,虽然她那只猫已经被送走了,但留下了这么一根猫毛实在太失礼了!
她正要叫人将杯盏撤回,却听柳云梦身旁的侍婢喊了一句,“娘子,你杯子里好像有根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