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言蜜语不可信。别吃糖,会蛀牙。
只要他说不会伤害家人这一条是真的,就好了。
宋韫暗暗攥拳,指甲陷进掌心。
猫瞳里闪过宋韫愕然失落,蹙眉抿唇又回归淡然的神色变换。
齐胤竖瞳变成圆形,“别哭啊,朕没法给你擦眼泪——喏,满手都是毛,不对,是满爪。”
黄彤彤的猫爪伸到眼前,宋韫思绪瞬间就飞了,侧过头去,“我……我哪有要哭……”
齐胤轻叹一声:“话还没说完就开始置气,遗孀可真难伺候。”
宋韫嗔他:“什么遗孀……说正事!”
“太后就是朕头等的正事。”齐胤抬爪按在心口,“朕幼年曾在妙峰山带发修行为国祈福,修炼出一颗寡欲之心,可瞧见太后那夜,全毁了。这颗心,好像被太后偷走了。但朕又能感觉它还在朕胸口跳,而且是活蹦乱跳,跳得朕满心满眼都是太后。”
宋韫听得怔怔。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时日渐增,此情难减。到现在,是时时刻刻都割舍不得了。”齐猫猫双爪搭上宋韫手背,“你我夫妻一体,不是玩笑。唯有太后,才可以心腹相托。你,是朕唯一信赖之人。”
宋韫脸瞬间就红了,从猫爪下抽手,攥得罗裙起褶。
“我……我是男人!”
齐胤:“这不是巧了吗,朕也是。朕和太后竟如此般配!”
宋韫脸烫得说不出话。
虽然入宫前和父母夸口过皇帝会喜欢自己,但当时只是觉得齐胤虽为帝王但性情随和礼贤下士,会爱惜人才,对自己委以重用……哪知道会到这种地步!
半晌,宋韫才吐出四个字:“无稽之谈!”
哪有两个男人谈情说爱的!即使自己名为太后,穿着罗裙头戴宫花,也是真真实实的男人!
宋韫脸红似绯云,颊边的景致比眉间胭脂痣更夺目,齐胤抖了抖耳朵,“怎么会是无稽之谈?太后读书还是不够,难道不知有本《弁钗》?”
铁牛是资深的话本读者,各种本子都有收藏。宋韫偶尔也会和她一起看,怎会不知道这本,剧情可谓跌宕起伏回环曲折,堪称一绝。
但齐胤也读这种世俗故事?宋韫还以为他只会读帝王之书,学治国之策。
“孤例不可证。陛下不妨再读《宜春》。”宋韫用微凉的手背揾了揾脸降温,却听见齐胤答道:“朕不是书中那些不贞不义之人,不会落到那样下场。朕为太后守身,可不是一句空话。”
宋韫的脸瞬间变得更红了,烫得头脑发懵。
这本他也看过?
难怪能随口说出那些混账话。
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对,齐胤看起来就是个登徒子。
真可谓表里如一,孟浪透了。
“反正……反正不能胡言!”宋韫捏起纸笔,想再写几句,嘱咐裴季狸不要让宋翊过多参与免得横生枝节,脑子里却都是齐胤刚说的话,根本组织不出其他的句子,便将笔一摔,“你写!让裴季狸照看好宋翊!”然后逃也似地钻进被窝里蒙头装睡。
齐胤朝床那边喵了一声:“朕只有爪子,怎么写啊?”
宋韫听见了也装聋子哑巴。
装睡装着装着就成真的了,半夜宋韫醒来,猫睡在怀里,枕边放着一沓笔画简单的图形。
姑且称之为画,人物画。
真是好画。
好就好在,画上的人有鼻子有眼有嘴,眉毛不多不少正好两条,实在难得。
无需拟题落款,眉间一点,宋韫便知道画的是自己。
就是丑得离谱,比陈直筠的诅咒布偶还离谱。贴在门上,都省了请钟馗。
旁边题了两句诗——
“床头猫猫近相顾,一见知卿即开颜”【2】
字迹虽不算工整,但字体飘逸处处显锋,猫爪能写出这样的字实在不易。可内容嘛……好好的诗改成什么样子了……
宋韫脸上烫得厉害,目光偏移,闭着眼假寐的齐猫猫周身都是黄的,只有右爪上、尾巴尖上染着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