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一毛都是情义。钱好还，人情债难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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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都没亮，外头还是一片鸭蛋青色，林家院子里就有了动静。

林建才林建友相互看了眼。

这俩兄弟想到了一块，钱是他们借的，就该他们去还。他家孩子已经够懂事了，再不能让孩子背上那么多的人情债。况且也舍不得孩子跟着他们一起对着别人点头哈腰。

借钱的时候，没让孩子跟着。还钱的时候，更不需要他们在场。

兄弟俩无声地洗漱，然后去把欠条和钱都揣进裤兜。

他们出门的时候天色渐亮，东边隐隐约约有些红光要冒头。

深秋的风，吹在他们洗得有些发白的旧衣裳上。兄弟俩昂首挺胸，脚步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他们不再年轻的脸上，溢满笑意。还了债，心里就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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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玉是被孩子吵醒的，她离家半个月，昨天才带着宝宝一起睡。她还不清楚，这俩宝再也不是从前一天中大半时间都乖乖睡觉的好宝宝了。

他们现在不管头一天几点睡，早上六点钟都会准时起来喝奶。这不，现在俩孩子就开始嚎了。

李月娥拿着两个奶瓶进来，她就跟没看见林青玉似地，熟练地把奶嘴塞进俩宝嘴里。

“阿妈，不用我喂了吗？”林青玉衣服都解开了大半。

李月娥这才反应过来，她一拍脑门，“我这都忙忘了，你还有不？还有就接着喂，太早断奶也不好。你带回来的洋奶粉，我没动。这还是给他们喝的麦乳精。”

林青玉点点头。

“早饭马上好了，快换衣服洗脸去。”

“阿爹呢，怎么外面静悄悄的。”

“他一早就跟你大伯一块去还钱了。青旸青旭和你伯娘都去县里了卖卤味了。”

林青玉意外：“啊？怎么不等我们一块去，我第一年的路费都是他们凑的。一家人去才有诚意。”

李月娥抿了抿唇，眼神看向别处。

“今天事多着呢，早去早了。别啰嗦了，我还得看着灶台，你快出来哈。”她转移话题。

快到午饭的时候，林建才兄弟俩才回来。林青玉一看，大伯看着还算正常。可她阿爹脚步虚浮，脸上还有不自然的红晕，这一看就是喝多了酒的。

“还清喽，都还清喽。”一进院子，林建友就高兴地拍了拍大女儿肩膀。

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的李月娥，没好气地扶住男人。

“你说你粗手粗脚的，自己手劲儿多大没数啊，小鱼肩膀都要被你拍青了！”

“呵呵，没事儿，阿妈我不痛。阿爹也是高兴。大伯，阿爹，一会我再去给你们打点酒回来。晚上好好吃一顿，今儿，就是我们家的新生。”

“嘿嘿，还是小鱼懂事。媳妇你……哎哟，孩子跟前呢……”林建友两口子吵吵囔囔地进了屋。

“小鱼啊。”林大伯搬来板凳坐在林身边，准备帮着她一块洗鳗鱼。

“嗯？大伯有什么事，您直说。”

“回来的时候，我听你有粮叔说。大军分到房了，下礼拜就结婚了。他们小两口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厂里都去问了。大军就说了你出来，那纺织厂的主任让他回来问你，有没有时间去厂里看看。”

林青玉想要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了，想起现在人都接受不来，有铁饭碗的前提下，还做小买卖。这才把话咽了回去，点头答应了。

她想着，这年代不是流行大学生或者专家给各个单位当顾问吗？她就去争取这个岗位，钱少点没关系，只要时间自由，又有个名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