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回来,这个女子咿咿呀呀地用手比划着什么。
胡家的连忙安慰她:“好了不要着急,咱们做的东西我都交给赵掌柜的了,你放心吧。在这里有你一口饭的啊。”
那女子里面是已经褴褛的衣裳,外面套了一层虽然有些陈旧但是干净的外袍,显然是来到此处之后才有了可以蔽体的衣物。
近年来太子征战,天下并不太平,流民们进入京城之后也是无家可归,惨遭驱逐。胡家嫂子前些日子在巷口发现这个脑子有些问题的哑女后就将人带回了家。
她一边起锅烧油,一边跟哑女说着话,哪怕她并不确定这个姑娘是否还能听懂她在说什么。胡家嫂子希望用这种方式能够让这个姑娘神志有望清醒过来。
“我孩子平日里都去学堂,当家的出去帮工。咱们姐两个就在家中做些针线活,也能换些钱财。”
她做完手头的活后蹲在哑女身旁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看,咱们小花脸猫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这不是能够自力更生的?”
她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哑女的手,那双手黝黑粗糙,显然是在外面风餐露宿久了。哑女看不出年纪,但是胡家嫂子把她当作自己女儿一般对待,给她盛好了饭又独自出去忙活菜园子里的事物。
可她不会知道的是,在她转身出去后没多久,哑女就灵巧地从炕上下来四处翻箱倒柜,她的眼神中不见半分痴傻。
胡家嫂子之前做过的纹样和图腾都被哑女一一誊下,藏在那身看似破烂但是有许多口袋的破旧衣裳中。
所谓流民也好,哑女也罢。
这些从始至终都不是她的真实身份,她是周家派来的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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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娘。”
齐坞生在自己的寝殿研究着一本古代兵书中的阵法,这个阵法极为精妙,可以利用复杂的山势地形将敌军不知不觉地引到悬崖边上。
他仔细地观察着书上给出的示意图,认为其中有两处可以改进的地方,但是一时间也没有想到最完美的解法。
秋仪进来的时候,少年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行礼。他没有想到这么晚了秋娘娘还会主动过来,因此书桌上摆放的都是朝云行给他秘密送进宫的权谋之术和兵家战略。这些东西是他并不希望秋仪看到的。
他一边小心谨慎地观察秋仪的神色,一边试图用一些教人温良恭俭让的圣贤之书将自己所画的齐国地形图遮掩起来。
谁知贵妃娘娘却并没有过问,美人左手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火,另一只手藏在大氅中拿着食盒。天气如今凉了下来,永秀将娘娘照顾的十分周到。
她的目光简单扫过齐坞生凌乱的书桌,看起来并未发现什么不妥,或者说她本就不在乎齐坞生在做什么。美人轻轻地把食盒放在桌上,从中取出一碗牛乳燕窝。那燕窝在文火上仔细炖煮了两个时辰,已经是十分软烂可口。
齐坞生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有些惊喜。
沉默寡言的小狼崽子悄悄红了耳尖:“娘娘今日怎么想起来看儿臣?”
他余光看向那碗燕窝,娘娘从未如此用心为他做过吃食,从前也是小厨房做了后她如果正好有空就会带过来,
秋仪不在意地说:“永秀炖的,他说你这儿的灯还亮着,本宫就来提醒你早些休息。”
得知这并非是秋娘娘为自己准备的燕窝,小崽子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又振作起来——秋娘娘平日如此辛劳,愿意想起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美人随手替他将凌乱的书本归纳整齐,齐坞生的心却一下子悬了起来,那些书籍下方堆叠的正是他之前研究的阵法。
果然,秋娘娘发现了那张图。
秋仪将图拿了起来,她读过书,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是意味着什么。在齐国,为了保证皇位传承的顺利程度,只有有可能被立为储君的皇子才有资格接触到这些。齐坞生此时看的书、画的图,都有可能成为图谋不轨的证据。
美人的神色变化,齐坞生的心也紧紧揪住。他最害怕的就是秋娘娘因为他读这些东西而同他生气。
秋仪的顾虑却远比他想的多。她不知道朝云行的事,只担心这些书籍是谁带给齐坞生的,是不是太子,是不是要陷害这个孩子?
她顿了顿:“这东西,是有人给你的?”
齐坞生沉默点头。
贵妃拉住齐坞生的手:“小孩,你想活对吧。本宫记得你并不想出头,只是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齐坞生犹豫了一瞬,这确实是他刚来到永宁殿时的想法,只是现在……
以为他已经默认,秋仪更加认定这是太子的人蓄意接近齐坞生设下的圈套。她迅速地拿起那些仔仔细细勾勒了许多次的地图,将它们丢进了自己带的灯笼中。
她盯着齐坞生的眼睛低声警告:“你争不过他的,这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齐坞生呆呆地看着自己刚刚还在研究的阵法,此刻已经付之一炬。他听着秋娘娘的话,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这不是我能碰的?
火焰爆出声音,纸张连同所有的思考和心血已经化为粉末。但是除此之外,有什么别的东西悄悄燃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