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盈还未开口,姜阿嬷指着少年道:“谁让你说话的?”
说完,她对甄盈道:“女郎,这人身分不明,不适合放在身边。”
甄盈还没想好怎么回她,就听姜阿嬷喊道:“来人,将他拖下去。”
姜阿嬷来别庄这么多年了,女郎也几乎年年来,但女郎从未向她要过什么人。
这少年是第一个。
这让姜阿嬷心里打鼓,心道:女郎莫不是看上这少年了。
甄盈眼看着少年要被家仆拖走,结局不会太好。
她想了下,还是往后退了一步,打算旁观看戏。
这少年脸虽然长得好看,但除了这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优点,留着也是祸害,如今冲撞了阿嬷,算他倒霉。
她懒,不想再救人。
若是少年不多嘴说那一句话,也不会有这一遭。
只见少年本是跪着的姿势,此时竟然慢悠悠地站起来,对她笑了下。
甄盈心想:他又想干什么。
只见他似乎对着姜阿嬷说,又似乎对着甄盈说:“我竟然不知道,甄家这样的大世家,奴才竟然比主子的权力还大。”
甄盈心说:这小子还不笨。
旁边的姜阿嬷立马变了脸色。
她自从来到别庄,还没被人当面下过面子,哪来的野小子,竟敢这样说。
她更气了,越发觉得这少年不能留,但脑子却是清楚的。
她立马朝甄盈跪了下去,道:“奴是气这小子拿着那样一大捧玫瑰花到女郎跟前,惹得女郎咳嗽,有些急躁了,忘了请示,请女郎责罚。”
姜阿嬷对下人很严厉,但她对主人算得上尽心尽力。
若是少年不说那样的话,拖下去就拖下去了,无所谓的,只是处理庄子里的一个下人而已。
但那样的话一出,那么她就不得不在意了。
否则,被主母知道了,她别想在甄家呆下去。
甄盈扶起姜阿嬷:“我知阿嬷为我好,不怪阿嬷。”
可惜了,甄盈心道。
“那女郎说如何处置这小子呢?”姜阿嬷小心询问。
甄盈抬头看了一眼那少年,就见他正一脸欠揍地对着她笑。
“阿嬷,我那屋正缺扫茅房的奴,他正合适。”甄盈笑着说。
姜阿嬷愣住,女郎为何还想要这少年,那猜测莫不是真的……
她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阿嬷觉得这样的惩罚如何?”甄盈问道。
这惩罚太轻了,姜阿嬷想。
但是女郎要护着,她只能应和:“奴觉得合适。”
便宜了这小子。
叫阿昱的少年本来对甄盈笑得正开心,听到这里,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什么,让他扫茅房?
岂有此理!
“我不扫。”直接拒绝。
甄盈刚准备和姜阿嬷一起离开花田,就听到少年暴躁的声音。
“行。”甄盈没有回头,冷冷地道,“将他赶出别庄。”
姜阿嬷见过娇俏的,懒散的,伤心的……女郎各种样子。
但没见过如今日一般冷漠果决的女郎。
她身子微微发颤,为刚才自己的僭越懊悔。
以前的她,总觉得女郎是不谙世事地小女孩,即便要成婚了也一样,总还是要如女儿一般依赖她。
她错了。
女郎才是这个庄子真正的主人。
甄盈回到自己的院子,出去一趟本去散心,没想到更糟心了。
想到那少年的事情,甄盈甩甩头,算了不想了。
穿着繁复的裙子,有些热,只觉得满身都是汗,她吩咐小彩准备沐浴的水。
“女郎今日为何穿这条裙子?”小彩不解。
“阿嬷的意见。”甄盈回道。
“这裙子虽漂亮,但厚重。”小彩不赞同地道,“女郎也太听阿嬷话了。”
“她是长辈。”甄盈回,“在我心里,她一直如母亲一般。”
小彩没再说什么。
甄盈的卧室里连着一小间浴房,推开门先看到一个大大的浴缸,旁边的架子上放着各种沐浴用的东西。
她将自己泡在水里,思绪却回到了现代。
要是有手机多好啊。
想着想着,许是太累了,水里有太舒服,她微微闭上眼,身子一点点滑了下去……
“咳咳咳……”
“女郎怎么啦?”小彩听到咳嗽声,在外面猛敲门。
甄盈不习惯沐浴的时候有人在旁边。
“没事,不用担心。”稳了稳心神,她对小彩道。
从浴缸里出来,擦拭好身子,套上轻薄的纱裙,打开门。
“女郎,你以后可不能再把门从里面锁着了。”小彩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将她检查了一遍,后怕道,“吓死了,你若是出事,我也活不成了。”
“你这丫头,这哪是担心我,是担心你自己吧。”甄盈打趣。
小彩立马不干了,背过身子,生气了。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说话。
然后就传来啜泣声。
甄盈知道自己这玩笑开大了,安慰她:“好啦好啦,不哭了,我知道你担心我。”
“那女郎以后沐浴的时候让我在旁边侍候?”小彩趁机道。
甄盈道:“那可不行。”
她真觉得洗澡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看着特别难受。
不过看小彩担心的神色,叹气:“我以后沐浴的时候不锁门,这总可以了吧?”
小彩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女郎为何不让她侍候在旁边,但自己随时可以进去也是好的。
算啦,这次就原谅女郎了。
“女郎饿了吧?”她道,“我让人把饭菜端上来。”
“好。”
甄盈和姜阿嬷走了一上午,然后又沐浴折腾了一番,这个时候真觉得有点累了。
吃完饭,她有些困,就去榻上浅眠。
让小彩守在门外,不让人进来打扰。
没想到太累,沉沉睡了过去。
小彩有些无聊地坐在屋外凳子上,看着远处的青山。
被太阳晒着,也有些困了。
忽然一阵脚步声将她惊醒,一抬头,正看到姜阿嬷要往女郎屋里走。
“阿嬷,留步。”小彩赶忙道。
“我找女郎有急事。”姜阿嬷有些着急。
“女郎在午睡,特意叮嘱,不让人打扰。”小彩道,“您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等女郎醒了再告诉她。”
姜阿嬷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是女郎早上去赏花的时候碰到一个不长眼的少年,冲撞了女郎。”
小彩点头,让姜阿嬷继续讲。
“女郎慈悲,不和他计较,只是想让他打扫茅房。”姜阿嬷顿了顿继续说,“谁知那小子不识好歹,死活不愿意过来,女郎说他不愿意的话,就让他离开别庄,他也不愿。”
姜阿嬷无奈道:“现下真不知道如何处置了。”
小彩自然知道那少年的事情。
这事,也的确得让女郎来处理。
但还是坚持道:“女郎今日够烦心了,让她多睡会,等她醒来再处理。”
姜阿嬷想起早上的经历,觉得这事她还是少掺和为好。
“那就麻烦小彩姑娘跟女郎说下了。”姜阿嬷想了想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匆忙离开了。
在小彩看来,那少年明显是赖上女郎了,什么报答救命恩,八成都是借口。
大约也是贪图女郎美貌的登徒子罢了。
反正不管女郎怎么看他,小彩是真看不上那少年。
等女郎醒了,她要劝女郎将那少年赶走。
甄盈醒来的时候,临近傍晚,天还微微有些亮,睁开朦胧的双眼,一时竟然不知道她身在哪里,现在又是上午还是下午。
“小彩,什么时辰了?”甄盈从榻上起来,中午吃的多,现在还不是很饿。
小彩支着胳膊打瞌睡,听到女郎声音,猛地清醒,揉着眼睛回道:“酉时了。”
“嗯。”甄盈问:“我睡了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