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煞谷两百里开外,直至聚煞山边缘,则是一幅逐渐染绿的色相渐变画——越往外走,绿意越浓。从霉斑似的浅浅草块,到成片成片的篙草地,再到矮松圆柏点缀其中、生机勃勃的青翠草原,直至最外围的苍莽森林。
在煞身门徒心里,无论是无边林海,还是茫茫草原,都抵不上宛若地狱的阴阳煞谷之万一。在他们看来,住屋所在地的草木越繁盛,屋主人的修为愈低,地位愈卑下。
你看那些最卑下的力役侍从,大都居住在开窗见山景、出门闻鸟鸣的秀美山林里。而宗门长老、内门弟子,以及一些殿主、堂主、谷主之类的大人物,往往在黄土山上开窑潜修。而零散分布在黄土山上的成排“窑洞”,则是外事堂、将作谷、庶务司等重要机构的办公地。
唯有兽王殿例外。因为兽王殿弟子不仅主修《锻形炼意兽神功》,还要竭力培养血脉纯正的化妖“食材”,只好勉为其难地把驻地选在其他煞身门徒完全看不上眼的青山秀水间。
阴阳煞谷内门弟子、中级化晶师王双成,一边有些巴结地侧着身子在前领路,一边事无巨细地为林骏一一介绍宗门常识,生怕漏掉一丝半点不该忽略的信息,引起眼前这位谷主亲传弟子的任何不满。
这位面目可亲、眉眼坚毅的小公子,可是谷主的亲传弟子呀!二百年来,神通武尊杨威杨谷主座下唯一的亲传弟子,注定得传武尊衣钵的亲传弟子,由不得他老王不全身心伺候。
至于谷外那些饶舌之辈疯传的酸言酸语,听过之后笑一笑就行啦。也许,他老王连听都不该听的。唉!都怪自个眼皮子浅,没事干嘛跟那些嘴炮瞎搅合在一起,除了浪费宝贵的修炼时间,啥也捞不着,反而白白落下滋生事端的隐忧。
唉!……想到这儿,壮实的王双成下意识地挑了挑稀疏的吊梢眉毛,暗自叹气。他瞄了眼始终亲和有礼、稳重大方的林骏,忍不住再次暗叹一口气:谁他娘的要是把那些流言蜚语当真,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缺。
虽然看不透眼前这位公子、未来的谷主亲传、未来的未来的谷主……就凭他在无踪无迹却无处不在的阴阳煞气中,安步当车地走了这么长时间,脸不红、气不喘、眉不动、目不斜,似乎比那些资深的内门长老都悠然自在,就可以推测出其修为真真不凡。
老子就说嘛,堂堂神通武尊怎么可能看上一个拿财买亲传弟子名额的草包?到底是哪头蠢彘造出的瞎谣?
心潮彭拜的林骏当然不知道王双成的心路历程。他正陶醉于无处不在的浓郁阴阳煞海里,幻想着把它们吃干喝净后,应该能完成阴阳煞气锻脏腑,顺利完成蜕凡第三境的修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