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这时由远及近,伴着夕颜的高声叫喊:“云婆婆来啦!”
隔着一层暖屏的格子门被“哗啦”一声拉开了来,紧接着就是杂乱的脚步声与夕颜的催促:“婆婆您快些,夫人的情形很急的!”
帐内的紫苏已经压抑不住地发出阵阵惨叫。
紧接着,一老一少两名女子已经是掀帘而入,云媗一见紫苏,便疾步上前,同时对着夕颜下令:“夕颜丫头去喊琉珀上人来,夫人这是要生产了!情形急迫,需得要她以灵力相护!”
夕颜立刻返身疾奔而去。
“我来便是!”曲萦闻言变了颜色,急声道,“紫苏姐姐都这样了,耽搁不得,我与母亲同为宗家!让我来便是!”
“族长胡说什么,快些出去!”岂料云媗半分不假辞色,甚至伸出手来推了她一把,“眼下是夫人生产的紧要时刻,你尚未婚配,不可如此靠近!”
曲萦毫无防备地挨了她这一下,脚下一个不稳便跌出了几帐,她又惊又怒,还未站稳身子,便又听见帐内传来云媗的喝声:“胡燕,你送族长出去!”
“放肆!谁敢胡来!”眼见云媗带来的女侍胡燕上前,曲萦立刻怒声喝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那些虚的!”
“胡来的是族长你!不曾婚嫁、「初锐」未消,冲了夫人生产谁来担责!”云媗的喝声再次传出,“胡燕,请她出去!”
“族长,失礼了!”胡燕也是毫不含糊,发力抓着曲萦的手臂便将她推出了暖屏,与疾步入内的琉珀、夕颜擦身而过。
“夕颜也留下,拦着曲萦,全都不许进去!”琉珀丢下这一句话,便消失在了暖屏之后。
夕颜自然从命,原本胡燕一人还在和曲萦在暖屏外死抵,夕颜虽然人小力微,但有琉珀甩下那一句话入内,曲萦也略略安心,抵力也是一减,便被二人一左一右地推出了格子门去。
她既被推出,也便不再强入内室,只紧紧盯着户门专心听其中声响,随着紫苏一声声压抑的惨叫传出,她的神情也愈发焦虑,那一只抓着栏柱的手随之收紧,可哪怕五指骨节都已经泛白,她也依旧毫无所觉。
“啊啊啊啊!!!!”
当听到这一声凄厉得仿佛从奈落深处传来、令闻者无不心生寒意的惨叫声时,曲萦终于忍不住,生生掐断了指甲,提步欲走。
却在第一步也未能迈出时,便被一只枯瘦却气力不减的手抓住了肩膀,伴随着它的主人那嘶哑苍老的嗓音:“不许进去!”
“父亲,请您放——”曲萦忍无可忍地回过头,急怒的嗓音却在看清了弥良形貌的刹那间戛然而止。
在一夜之前,尽管沧桑却依旧看得出俊彦的面容,已经彻彻底底被岁月的风痕刻满,而最令人惊骇的,却还是他那一头根根雪白、看不出一分杂色的长发。
她捂住了嘴,堪堪止住了已经冲到嗓子眼儿里的惊呼。
“上人!!!!”同样见到弥良的夕颜却没有那样的自控之力,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发出了一声惊骇至极的尖叫。
“您、您怎么……”名叫胡燕的女侍已经有接近三十岁的年纪,经过了许多风浪,但乍见如此情景,还是不能全然镇定,只得断断续续地询问道。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弥良却仿佛满不在意一般,或许更多是因为心中极度的疲惫而无暇再去在意,只是定定地望着已经居于一族至高之位的女儿,“你一定要进去么?你就真那么自信,自己身上的「初锐」不会对紫苏有所冲撞?”
曲萦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