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从未在他的妻子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神情。
他见过她欢喜的神色,伤心的神色,安宁的神色,愤怒的神色,甚至是懵懂的、迷茫的、痛苦的……却独独没有见过眼前这样的神色。
如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便是——「空」的。
真正的空,什么也不存。
常人所说的「空洞」,其实也还是略略有迹可循的,而不是像眼前的这个人一样,真正的空空如也。
好像她真的就是一尊无神的躯壳。
“……阿萱?”他的心头忽然升起了一种几近于恐慌的情绪。
这种情绪对他来说有些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是荒谬的——尤其是,经历过了一切,也对那一切真正释然了的现在。
他与萱是夫妻,是将要一起扶持着度过余生的人,感情亦不可谓不深厚,但实际上却又无法称作「爱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那简单得多,而又复杂得多。
——反正不是爱得你死我活同生共死那般。
鼬的心中有个很清楚的认知,若是他死了,萱会痛苦会伤心会一辈子放不下,但她还是会努力地、认真地、如同一个普通的好人一样活下去,而若是萱死了他活着——
那么恐怕也是别无二致。
甚至他的痛苦伤心都或许没有那么刻骨铭心。
但他同样无比肯定,这辈子,再没有第二个人能作为像她一样的家人被自己接受了——不是爱人,也不是像父亲、母亲、佐助和樱那样的亲人,而是一种很特别的「家人」。
而在这一刻,他几乎有了一种,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妻子的感觉。
万幸的是,也许是因为听到了他的那一句呼唤,萱在片刻之后「醒」了过来。
“鼬?”她的声音竟然有些哑。
没等鼬回答,她便继续道:“我看见了……我找回来了。”
水中那些金色银色的「雾」全都已经消散了。
她脸上的「空」转化成了一种不知道该称作可怖还是可怜的神情。
“什么。”鼬接着她的话轻声说道。
其实一般人看到这样的萱,听到她这样的话,必然都会经历一个惊讶、错愕一类的过程,但他好像完全不需要经过这个过程,而是自然而然地接上了那句话。
“辉月。”萱说道,“月神族供奉的尊神辉月——天生不信玄的曲萦唯一矛盾着信赖其存在的月神。”
“祂是曲萦的过去——也就是我的过去。”
“这里就是辉月的神府——你看出来了吗?”
鼬这才有心思留意周围的环境。
这原本应该是个洞窟,但却大得仿佛整座山都是中空一般,而在山洞的中心,有一个不知道该称为神座还是祭台的东西,极高极高,嵌着如同水晶一般的物事,刚好映着顶上投射下来的辉光——不错,那遥远的洞顶实际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