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港岛。
大约是不喜有人当面讨论他。
“雅静是歌手。”罗文作强行转移话题。
“演员刚出道。”李雅静笑着,害羞挥手道,“托孻叔的福,我今日大有收获。”这话是笑对谭山崎说的,罗文作对她的介绍简短,使李雅静摸不准俩人的关系。
她还是头次见到小叔这副样子。
无法形容,他此刻的气质,如同与这纸醉金迷,骄奢淫逸的氛围浑然天成。
虽然来往不多,可印象中的罗文作绝不是这甘之如饴醉生梦死的样儿。
又寥寥几句,李雅静不好再多留。
这一桌有资历老的名导,也有劲头足有靠山在近两年冲上来的业内人士,她跟谭山崎年纪相仿,谭山崎有罗文作带着,她却始终坐在沙发扶手上,实在不成样子。
离了桌,李雅静走到后院,俯瞰山下的夜景,给母亲打去电话,试探性地询问,孻叔有女朋友了?
“没有啊。”母亲诧异地反问,“怎么这么问,我听说半山办party,算算日子是今天,你遇到他了?”
李雅静描述了一番方才亲眼所见的经过始末。
“哦,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母亲豁然道,“是有这么一个叫……”她话音迟疑一阵,说,“你见他们拥抱在一起?”
“至少举止亲密。”李雅静含蓄道。
话筒那头沉默半晌,说:“你就当没有这回事吧。”
“什么意思?”李雅静一头雾水,“不能说吗?”
“没有,这件事你无需挂在心上。”
“什么啊……”李雅静不满母亲的支支吾吾,故事讲了个开头就不讲了,“不是女友,那不就是玩玩的意思吗?这件事为什么不能说,很稀奇吗?”
“你就这么以为吧。”那头懒得再跟她说,敷衍了事便挂了通话。
再回室内,刚在背后议论的两位已不在原来的位置。
特意寻找一番,最终在左边区域看到罗文作和白东三,还有油头和粉面一干人,唯独谭山崎不在。
怎么偏偏这会儿才不在呢?李雅静诧异。明明一晚上形影不离。
李雅静顺着中央的楼梯,上到二楼。
二楼还是待客的地方,各种娱乐设施齐全,到三楼往上已是客房。
大堂之大,从二楼俯瞰楼下,只能看到一半的区域。
“找我吗?”
李雅静吓一跳,愣得回过头。
一道倩影站在走廊阴影处,楚腰蛴领,身姿曼妙。再细看,原来这人穿着旗袍。
谭山崎打了个呵欠,背靠墙面。
阴影里一动弹,李雅静才想起来,她刚才说了一句话。
“我没有。”李雅静说,“你想多了。”
刚才那通电话,将她对谭山崎的好感败得七七八八。
原来又是个出卖色相和身体的。
“是吗?”谭山崎笑了下,不甚在意的样子,拿着一根东西放到嘴边。
李雅静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根白长烟。
李雅静认出这烟是这别墅主人特供的好烟,不怕有心人掺进坏东西。
但是……“孻叔不抽烟。”她忍不住说,“你这样,不太好吧?”
齿轮嚓地一声,碰撞,冷凝冰蓝色火焰从小孔窜出,烟尾烧得通红,发黑,蓝光灭了。白雾袅袅,缭绕眼底,谭山崎看了一会儿烟,才问:“哪里不太好?”
当然是不敬业。李雅静盯着她。这还要我来提醒吗?
“你和我孻叔是什么关系?”李雅静朝楼下勾勾小手指。
一个服务生端着餐盘上来,李雅静拿一杯香槟。
“这也看不出来吗?”谭山崎侧过身来,面对她,做了个口型,“他是我的——”
后面的字仿佛自动消音,无声无息。
李雅静却清晰看到她的口型。
奴隶。
这个词无疑是在挑衅李雅静,谁能相信?在商圈里外叱咤风云,大杀四方的人,到了这女人嘴边,却成了奴隶。
李雅静嗔目怒视着她,“你这女人真是胡说八道,什么话都敢说?信不信我把这话告诉孻叔!”
“说呗。”谭山崎吸了一口烟,淡淡道,“事实就是如此,如假包换。”
说话间,一个服务生跑上来,绕过李雅静,到谭山崎身边。
“谭小姐,罗生让你下去。”
谭山崎不动声色应了声,烟蒂摁灭在垃圾桶边,扔进去,经过李雅静,她轻飘飘一句,“李小姐,再会。”
到了大堂,服务生领着她找到罗文作。
罗文作还未出声,他跟前的人先说一句:“会说普通话吗?”
谭山崎看过去,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光头就是白东三。
罗文作给她搭上民国戏了。
她略一点头,特意改去口音,一口纯正的普通话朝他打招呼。
“晚上好,白先生。”
白东三听不出她是哪里人,但脸上愁云密布散去,云散天晴。
“谭小姐是哪里人?”他问。
“西南。”她报了个山的名字,口音稍浓一些,“大山里出来的。”
“谭小姐这普通话真不错。”白东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