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拍嘴打个哈欠。毕竟伤了元气,又去外头游赏半天,身子有些乏累
她起身走去床榻,宽衣就寝。
入睡时,嘟哝:“也不知尊上几时来接我回去?”
却不想,她口里念着的人已经回来,正坐在屋外院子的石凳上。
直到屋内烛火熄灭,他才移开视线,目光落向天幕高挂的皓月明星。搁在桌上的左手始终握着那串翠绿手链,拇指摩挲那枚琉璃珠。
不一会儿,他轻捏琉璃珠,提起手链,对照月光细致端详。里头的铃铛花在月下更显洁白,晕开莹莹如雪的光泽。
“定情信物吗?”虞榷恰走来,提着一壶酒,两盏玉杯。
狱神即刻将手链收回袖中。
虞榷坐下来,斟酒两杯,推一杯过去,揶揄道:“她已主动赠你礼物,你不回赠点什么?”
他抬手打一道结界,隔绝他们的声音,才道:“并非你想的那样。”
虞榷端杯,笑道:“如此谨慎,是怕她听见什么?”
他未言,举杯轻呷,稍刻问道:“你今日故意引导她去山里?”
“分明是你们两人冥冥之中有缘份,还需要我引导?”虞榷晃了晃杯中的酒,嘴角一抹欣然的笑:“她是个机灵的女孩,懂得察言观色,又有些过人的胆识。”
话语一顿,冷不防接上:“像你母亲。”
狱神面色陡然一变,将他冷冷盯着。
虞榷哈哈笑道:“你这吃人的眼神倒是和你爹一个样,你爹怕我抢你娘就算了,你小子还怕我抢媳妇?放心,即便她性子像你母亲,我心里也容不下。”
他默然片刻,沉沉道:“你该释怀……”
虞榷嗤笑:“你劝我释怀,可曾劝自己释怀?假若找不到她被陷害的真相,你这辈子就不为自己活吗?”
狱神瞥向他:“你不想知道实情?”
虞榷握杯的手蓦地收紧,片刻松弛,释然一笑:“我何尝不想,但我也知这辈子不可能把时光都耗在这事上。何况她心里只有你父亲和你,我何必囿于此而苦闷一生?”
说罢,他举杯一饮而尽,呼出一口愁气。
三杯过后,虞榷起身拍拍他的肩,劝道:“丽人清佳,可解你囹圄,该快活时莫要浪掷光阴。可别像我当年那样蠢,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爱上你爹。”
直到虞榷离开许久,他仍陷入沉思,杯中的酒始终未动。
整宿过去,直到天蒙蒙亮,他才动身离开。
***
姚沐婵在凤陀山继续住了五天。
期间,她去过山林两趟,悄悄进入那间山洞,却再没见过巨龙的身影。
她又问虞榷,他依旧是模棱两可的回答:“既然再没看见,那它原本就不住这里。”
直到第五日,狱神出现在屋中,来接她走。
看见他的刹那,她就像看见大救星,疾步冲上去,眼里闪着感动的泪光:“尊上终于来了啊!”
激动得恨不能要抓住他的手,死都要跟他走....
毕竟每天看着虞榷端来的汤药,她就直打哆嗦。狱神要再不来,她只怕会成为第一个被药苦死的仙官。
虞榷将捆扎好的十副药包递给狱神,叮嘱他每日煎一副,且需熬出一整碗汤药。说罢,转头见姚沐婵脸色铁青的盯着那袋药,险些笑出声。
他拍拍她肩,一本正经道:“狱神亲自给你熬药,多大的福气呐!记得喝光,知道吗?”
姚沐婵只觉今早喝的药正在胃里一阵翻涌,话也说出来。
这福气给别人行不行....
***
狱神并没带姚沐婵回天庭,而是转去地府。
原来他这两日回了趟天庭,并在封魂殿单独审问食阴鬼。
食阴鬼的确认错了人,有位女子与姚沐婵十分相像,且日夜将他囚禁在地洞内,逼迫他吞食阴年阴月的往生魂。
至于那女子是谁,为何要逼迫它吸食魂魄,食阴鬼一概不知。
“厉鬼皆称她大王,我不知她是哪个道上的大王。”食阴鬼只道出这条线索。
那日一齐被抓的两个厉鬼已由鬼差带去地府,所以他计划让姚沐婵假装‘大王’,从厉鬼口中套出话。
***
二人抵达地府,正值火狱行刑之时,厉鬼们都在里头受刑,明日方能打开狱门。
阎王遂请狱神留宿地府,等明日开门再去盘问。
*
厅堂,阎王携孟婆款待狱神。
阎王和狱神分坐上边,孟婆和姚沐婵分坐下方。
侍从端来酒壶,一一斟满,阎王举杯正说些客套话。
姚沐婵也举杯要饮,狱神冷不丁提醒:“你尚在食药,忌酒。”
她悻悻然将酒杯放下。
阎王和孟婆面面相视,这两人的关系甚是微妙……
期间正欢谈,侍从继续为四人添酒。
阎王瞥见侍从塞在杯底的纸条,悄悄打开,是孟婆的笔迹——‘让他们早些歇息,我来安顿住处。’
他抬眼,就见孟婆正使眼色。
阎王不动声色的将纸条收好,又与狱神随口闲聊两句,顺势道:“沐婵有伤在身,且奔波数日,狱神与她先去歇息吧,也好养足精神应付厉鬼。”
姚沐婵挑眉瞥去,阎王几时这么关心她?
“有劳阎王安排。”狱神客气回道。
阎王问孟婆:“酆都城内可还有空房?”
孟婆道:“近日鬼多屋少,要不就住沐婵那儿吧,她那里正好有两间屋。”
“噗!”姚沐婵刚饮入口的茶水,猝然喷出。
气还没顺过来,就听狱神淡然接过话:“也好。”
“咳咳!!”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