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土木堡之败后,朝中局势动荡,人心惶惶,经郕王和于谦、王直等官员的努力,如今朝中局势逐渐安稳,京城秩序也慢慢恢复。
直到这时,言官们终于有了精力,开始追究土木堡战败责任。
今日大朝会,按规矩,京中六品以上官员都要上朝。
因文武官员人数众多,在偏殿举行未免有些拥挤,郕王朱祁钰便将朝会定在午门旁的左顺门举行。
朝会开始,百官叩见郕王,而后开始议事。
兵部尚书于谦正准备出班奏事,却见督察院队列里走出一人。
“殿下,臣有本奏!”
此人身穿正二品绯色官服,胸前后背绣着象征着辨曲直、公正不间的獬豸补子,正是右都御史陈镒。
朱祁钰温声道:“陈大人所奏何事?”
陈镒高举奏本,拜道:“臣要弹劾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及其党羽结党营私、擅权专政、陷君误国三十余条十恶不赦之罪!”
“司礼监太监王振,本自刑余,幸居内侍,素无学问之益,岂有经纶之才?误蒙圣上眷顾之隆逾于师保,倚托之重过于丘山仍将其九族诛夷,籍没家产,财物、宝货给付阵亡之家,发其祖宗坟墓,暴弃骸骨宗社复安,端在于此。不然无以警戒将来,人皆解体矣。”
陈镒没给郕王说话的机会,一口气将上千字的弹章念完。
陈镒输出完毕,早已对王振及其党羽恨之入骨的督察院御史、六科给事中、十三道监察御史也纷纷上场,把奸党众人弹劾了个遍,要求从严从重处理。
“果然还是来了!”
见伏在地上乌泱泱的一片人头,朱祁钰心中十分的惶恐。
这次明军大败,连皇帝都给丢了,事后肯定要追究责任。
自从做了监国后,朱祁钰就觉得亚历山大,处理朝政之事兢兢业业,生怕出一点差错,成为污点。
他深知此次战败最大责任是他的皇兄朱祁镇,言官们不能朝皇帝开火,只能把责任推到王振身上。
而王振在皇兄心中地位甚高,若是自己下令清算王振一党,将来皇兄回朝,自己将如何解释?
再说,王振党羽遍布朝野,要是听从言官的建议全部清算,恐怕会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作为监国,朱祁钰在面对这种大事时,未免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他代理国政才几天,而且随时有可能被太后罢免,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能不做最好不做。
所以,朱祁钰完全不想在此事上表态。
在陈镒打响第一枪后,左顺门前的广场就响起一片喧哗声。
王振一党擅权专政,早已让百官心怀怨怼,先前王振圣眷正隆,百官们只能忍气吞声,现在皇帝被俘,王振身死,正是清算的好时机。
因此,见言官们开火,于谦等大臣也纷纷上谏。
“殿下,王振丧师辱国,其罪当诛,如今他虽身死,却难赎其罪,应戮其家,诛其族,方可告慰死难官员、将士的在天之灵!”
“王振一党,作恶多端,不诛不足以平民愤!”
“殿下,不能犹豫了,国难当头,须严惩奸党,才能鼓舞士气,稳固民心!”
这一天,众官员等了很久,见郕王犹豫不定,其他官员全部跪地请示,要求惩处王振一党。
群臣气势汹汹,像是一群发怒的狮子。
朱祁钰何时见过这等阵仗,只感觉喉头发干,连内衫都被冷汗浸湿了。
成敬见状,走到朱祁钰身后,耳语了几句。
三十六计,走为上!
朱祁钰得了提醒,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带着颤音对众人道:
“诸位大人,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对于王振结党专权一事,朝廷自有处置,本王还要去面见太后,今日便议到这吧。”
说罢,就在成敬的搀扶下,准备从左顺门入宫。
“殿下,如今圣驾被留虏庭,全是王振所为,殿下若不果断处置,何以安民心?”
文武百官见状,哪里肯放朱祁钰离开,纷纷扑到朱祁钰面前,跪地哭诉起来。
在陈镒带头弹劾奸党时,锦衣卫指挥使马顺也是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