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长”,司栗放肆的行为被班主任在后门巡查的时候一眼逮住被叫去了办公室,连带着那天带的小说。
回来的时候人耷拉着脸,两手空空。
司栗一落座就趴在桌面上,眼睛禁不住地发红。
时睦州没见过女生哭,手指地捏着练习册的边角,他盯着自己的习题,一开口和安慰也不沾边:“你本就做错了。”
司栗懊悔:“我是做错了,我不该在上课的时候看我知道……”
说完,下一句带着哭腔传来:“可是她也不该说那些都是废品,都是没营养的东西……”
“还没收我的书…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作者,还特地抢了签名版呢。”
“我妈也是…上次还骂我,我买这些都要偷着买。”
司栗眼睫沾着泪,眼眸湿漉漉的,下半张脸埋在臂弯里飘出来的话都闷闷的:“时睦州,你就没有真心喜欢的事情吗。”
“我喜欢看言情小说,而且这个作者的书,我看完了不仅喜欢,我还……”
时睦州悄然偏眼分寸,等她的后话。
司栗说到这,难得露出几分羞赧之意,声音变小,嗫喏道:“我还想,如果我也能写出这么多温暖又甜甜的故事该多好。”
“算了,跟你说这些干嘛。”她扭过头,冲着窗子的方向趴着,留给时睦州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时睦州盯着她趴着的身影,手里还握着笔,凝滞了许久。
当天下午第三节课是班会,班主任进班的同时,司栗在众目睽睽下走到班级外面罚站。
是她答应班主任的反省方式。
以往热闹的走廊在此刻显得格外冷请,各个方向的教室传来各种声音,耳边的班级里老师正和同学们有说有笑地谈论之后的运动会。
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走廊里盯着远处的清洁工阿姨扫地。
委屈又席卷上来,司栗低下头,忍着鼻酸。
双手揪着长过手背的校服袖口,扯着。
这时候,一股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
一股洗衣粉的味道漫进鼻息。
司栗怔然,一点点抬头,看着忽然从楼梯上来站在班门口的时睦州。
“时睦州,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报告,我刚刚。”时睦州似是往她身上瞥了一眼,然后和站在班里的班主任说:“操场上打球,忘了时间。”
“哎,上课这么久了不知道回来?在外面站会儿!”
时睦州点头,转身走到司栗身边站好。
司栗上下打量他,他脸上身上干净整洁,闻不到一丝汗味,呼吸都不曾紊乱。
她试探着问:“你……真的在操场打球?”
时睦州背着手,目视前方,也不掩饰:“没有,我去班主任办公室了。”
眼眸缓缓阔圆,她更不解了。
下一刻,他一点点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
一本粉色封面的小说,于他掌中递到她面前。
咚咚——咚
心跳狠狠地漏了一拍。
司栗接过这本熟悉无比的书,尾睫禁不住颤了几分,翻开扉页,喜欢的作者的亲笔签名赫然纸上。
“你去偷书了?”她惊讶极了。
时睦州不曾看她一眼,一直盯着前方的墙壁,似乎不喜欢偷这个字眼,压了压眉心,纠正她:“是拿回来。”
“不是说…喜欢么。”
司栗双手捧着这本书,再抬脸,凝视着他那如终如一的淡漠神色,狂乱的心跳吵得耳边不止。
之前她追着时睦州献殷勤,对外对己都是说想和他搞好关系。
但是此刻,她没办法再糊弄自己。
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却从办公室给她偷回小说的时睦州。
十六岁,第一次对异性的心动,来得匆忙。
悸动,又欲泪。
……
滋——滋——滋——
司栗蹙眉,缓缓睁开肿得酸疼的眼睛。
她从枕头底掏出手机,把骚扰电话挂断,一看时间。
距离同学聚会那天,已经过去了一周多。
前三四天,她完结了手头写的这本小甜文。
遭遇了这几年来,几乎最大的数据滑铁卢,她接受不了,心结气郁,一直不怎么吃喝浑浑噩噩地躺到今天。
似乎是压力绷到极致,她这几天在家无理由地就会落泪,好像患了什么心理疾病似的。
明明是用心写的作品,却连上一本一半的数据和收益都没有挣到。
各种各样的质疑声,让她喘不过气来。
房间昏暗,光被窗帘挡着进不来,她坐在床上,不禁自嘲一笑。
这样的成绩,还妄想去尝试出版呢。
司栗一摸眼角,手指上沾着湿润的泪。
她扶额,难捱久哭后的头疼,有些出神。
一段在过去似乎平常无奇的经历,却让醒来的她陷入深思。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蔡书语打来的。
司栗接起,蔡书语担忧的声音传来:“姑奶奶你可算接电话了?这几天到底咋了?什么叫不想写了,什么叫完结坠机啊,我这就到你家,你有事就说别自己憋着啊!”
【没有,我去班主任办公室了。】
【是拿回来。】
【不是说…喜欢么。】
【你的工作很正经么?】
【把热爱变成工作,她做到了你我都做不到的事情。】
心脏仿佛被注入一股新的血液,扑通扑通地痒得很。
司栗又没控制住地掉了眼泪,她握着手机,涕笑出一声,“书语。”
下一刻,她答非所问地说:“我梦到时睦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