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村,破落茅草房。
里面传出咳嗽声。
两个穿着破旧衣裳,面黄肌瘦小孩蹲在茅草屋前面。
小孩频频伸长脖子看着小路,见不到心念的人影出现,灰土的小脸都黯淡了。
哥哥还没回来,有没有卖到钱,他们早上吃一顿野菜,现在好饿,更担心哥哥有没钱买药给母父喝。
“哥哥还没会来,都出去一天了。”天未亮就离开家里了。
“二哥,哥哥会卖到钱吗?”瘦弱的小女孩小声说,头发乱如枯草。
“一定会。”小汉子站起来大声说,似乎仿佛声音大些,哥哥就能卖到钱。
茅草屋咳嗽声越咳越烈。
小女孩眼泪直掉,靠近小汉子,“哥哥,我不要母父难受。”
小汉子眼眶红红,他身为二哥,家里小汉子,必须坚强不能哭,安慰妹妹,“母父会好的,哥哥卖了东西有钱给母父买药。”
在昏暗屋里,一位经霜劳累面色衰老汉子,眼睛浑浊,他看着自己瘸的脚,看着瘦弱不堪的夫郎,真恨自己无用,连累妻儿受苦。
他本来就是穷苦寡老,三十岁没娶,努力存十几年,存了五两银子娶了夫郎,生下三个孩子,日子苦些也能勉强过下去。
后来意外腿断,没钱买药,脚废掉,只能单脚走路,干活都成问题。没腿断还能干活养家,现在连累妻儿挨饿。夫郎病的严重,又咳又发热,也没钱买药。
那双浑浊眼睛黯淡,似乎做什么决定,虽然不舍,但也只要他不在了,夫郎和孩子还能生存。
“哥哥,你回来了?”
外面传出孩子惊喜声。
李水清拿了钱,买东西和药,急忙回来,走的满头大汗,累的气喘喘,可他很高兴。因为家里以后不会挨饿了,母父生病也能医治了。
李汉他知道自家哥儿回来了,他嗓音粗,低头对夫郎说:“哥儿回来了,卖东西买药回来。”他的话对夫郎安抚,何尝不是安抚自己。
李汉心里却知道,哥儿卖不出东西。
撑着拐杖出去,看到儿子箩筐东西,李汉惊呆了。
“阿爹,我把木耳和竹笋卖完了,卖了十五文,我给母父买了药,还买了黑粗面家里吃。”李水清把箩筐东西倒出来,从怀里着出小布袋,兴奋道:“这是我给母父买五文钱白米,母父吃了肯定会好的更快。”
李汉杵在原地,浑浊眼睛多了什么,痒痒的却不会难受,粗声道:“好!”四十几岁经霜劳累面色衰老如同五十岁的李汉笑了。
两个小孩也高兴欢呼,似乎听见外面高兴声,李水清母父咳嗽也不难受了。
李水清给母父煲药熬粥,给家里每个人煮野菜黑窝窝,弟弟妹妹在旁边烧火,若不是知道以后能赚到钱,他不会奢侈买白米。
李水清母父看见李汉手里白米粥,他可心惊,拒绝吃,李汉温声劝着,还有孩子们都劝着,希望他吃了能快点好。
李水清母父含泪答应,十几年,头一次吃上白米,第一次吃还是他怀哥儿时候当家买的。
吃完米粥李水清母父都觉得力气恢复,喝药后他都感觉病好多。
这是有了动力,有了希望。
他让当家和孩子们吃饭。
李汉这才和孩子们吃野菜窝窝头。
刚刚喜悦过头,李汉想着想着,那不值钱竹笋木耳能卖出这么多钱,担心哥儿遇到不好事情,“清哥儿,木耳竹笋真让人买了?”
“真卖掉了,”李水清顾着高兴,没注意他爹担忧,“不止今天,老板还说明天开始都让我送竹笋和木耳过去。”
“怎么回事!”李汉心惊,反而不是开心,他怕哥儿被人骗去做不好事情,哥儿会出事。
谁没事要这么多竹笋。
李水清把遇到魏城与他家夫郎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还说见到魏磊,李汉知道魏磊为人,激动道:“清哥儿,我们家遇到恩人了。”
每天十几文,要一直都能卖,家里以后都不怕挨饿,越想越激动,衰老的脸都仿佛少几道褶皱,李汉将手里黑窝窝头几口吃完,也不怕噎住,“吃完饭,趁天未黑,赶紧去山里挖竹笋。”绝对要挑选个头大的,还要把外壳剥的干干净净,期望东家满意能一直收他家的山货,不然,这东西,哪家都能卖。
“好。”李水清也加快速度吃饭。
两小孩很高兴,以后都能赚到钱:“哥哥我们也来帮忙,今天我们还采摘木耳。”
喜极而泣。
屋里就一个地方,用烂布隔开的里面,李水清母父听完,喜极而泣。
老天爷保佑!
*
魏城档口忙碌完早市,正在休息。
意外魏良找了过来。
“二弟,生意不好吗?”
魏良去二弟家里找人,邻居告诉他二弟在码头做吃食,在吃食街的街头,魏良找到档口,看到档口半个客人都没有,别的摊食档口都有客人,就他家二弟档口没有人,以为二弟生意不好。
“二弟,做生意是难了些,不亏本就算万幸,要是做不下去,去码头打份工也能养活人。”还以大哥口吻安慰着魏城。
魏城周元和魏磊摸不着头脑,魏良他是来做什么的?
也没有解释他们吃食卖完了,不是生意不好,是太好。
人来了总得招呼,魏城让他哥坐下来。
周元去隔帘倒碗水端过去,魏磊坐到离他们最远的凳子上。
“大哥,你来是有是吗?”上个月给父母养老钱准时送过去,魏家又没什么喜事,魏城猜不出人的来意。
“是这样,祖父生辰那天,你是不是送了几盒点心,祖父使唤下人来问,我找你问问,寿桃糕点你找谁买的?”
原来是糕点事情,魏城没猜到寿筵那天发生的事情,以为是魏宅人喜欢吃,才让人来打听。
“糕点是我自己做的。”不瞒了,瞒过一次两次,瞒不过后面,再瞒着也没意思,他也想做糕点订制生意,指不定能从魏宅打开缺口,传到内城上层富贵门户。
“你做的?!”魏良惊讶,“你什么时候会做糕点?”他都不知道人有这等手艺。
他拖了几天过来,也是和家里商量,想从中得利。找到做糕点的人,商量合作,他们负责推客人给做糕点的人,然后从中赚取分成。
东西是他二弟做的,这分成怎么谈?
魏良拿不定主意,还是说完事情回去和爹娘商量。
“我学了简单糕点,然后自己研究新款。”魏城含糊其辞。
“那二弟,糕点你还会做吗?”
“会。”
“价格多少?”
魏城沉吟片刻,给出适中价格,“五十文一个。”
“这么贵!”魏良可震惊。
“大哥,你应该知道百香斋糕点价格,我做的寿桃糕点材料和精致外形都要花心思花时间,算下来,绝对值这个价。”
百香斋糕点都有五十文一个,他家就五十文一个,又是高定,这个价格魏城认为不贵了。
魏良皱着眉头。
“若有批量定,可以优惠一文钱一个。”魏城哪会不懂魏家人心思,有优惠空间,魏家许能从中赚些甜头。
要是人明说,魏城不介意多让出几文钱,这看在是亲人份上。
人不说话,他就当做不知道。
“我是帮祖父询问的,这下也能交差了。”
魏良走了。
“夫君,大哥来有什么事吗?”待人走远,周元坐到魏城身边。
“上次祖父寿筵做的寿桃糕点,祖父使唤大哥来问我糕点谁做的,我直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