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心理上的想吐,是生理意义上的想吐。
南宫燃一口把嘴里的饭菜吐出来,再看面前海鲜粥里加的料,脸色顿时泛青。
他把海鲜粥推远,面无表情地灌一大杯水漱口。
“少爷,您看起来面色很不好,是粥不合胃口吗?”苏息辞温雅地站在门边问他。
“又开始假惺惺地问候起我来了?”南宫燃眼神微睨。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但我是真心关切您的。之前喝海鲜粥时我发现您神色总是淡淡的,应该不喜欢它的味道,所以今天我让厨师在里面多加了些蟹肉以增加鲜味。”苏息辞认真推断道,“您是不喜欢螃蟹的味道么?”
“你想多了。”他脸色铁青,一刻也不想多待,丢开餐布离开餐厅。
苏息辞笑了笑,招招手,让人把碗筷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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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你脸色似乎不太好。”麦克斯抱着文件跟在他身后,一脸担忧道,“下班后要去医院看一下吗?或者叫私人医生过来。”
“没事。”南宫燃面无表情地按去脸上的汗珠,惨白的脸上更显冷漠。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门口的秘书娇滴滴地凑过来,看到他这脸色,吓得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什么事?”
眼看要被当场炒鱿鱼,她哆嗦着把手中的饭盒拎到他面前,“庄园里司机送来的。”
平常他都是吃公司楼下食堂五星级酒店厨师做的菜,庄园里的人也知道,今天送来一个饭盒,不禁让他奇怪。
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正常的四菜一汤,还有一个小巧可爱的塑料透明盒子,上面贴着半透明的猫头贴纸,盒子里装的两粒药。
还有一个便签纸,上面隽秀的字迹写着:过敏药,别硬抗。
苏息辞,绝对是苏息辞这个小骗子!
早上意有所指地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蟹肉,中午就送药过来了。
还假惺惺装作一脸关心的贴心模样!
他挠挠手臂,早上不小心吃进蟹肉后,强烈的心悸让他恶心冒冷汗,全身发起红疹,逐渐从关节扩散,整个人肿了一圈,浑身发热发痒。
硬抗了一个上午,没想到苏息辞会送药过来。
也不看看早上是谁故意往粥里放蟹肉。
知道他吃了会怎么样,还让他熬了一个上午才送过来。
南宫燃把饭菜连带药都丢进垃圾桶里,带着一身煞气进了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他让秘书把垃圾桶拿进来。
将药盒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他倒了杯水,一口把药吞了,再让人把一整个垃圾桶丢到公司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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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庄园,南宫燃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苏息辞在哪里”。
“在客厅,老爷在下棋。”女佣就算满眼崇拜欣喜,也止不住身体的害怕。
他黑着一张脸往那处走,耳边南宫榕的笑声越来越大。他进屋后,南宫燃一眼看到相对而坐的两人。
“燃燃,过来瞧瞧,你们兄弟几个很久没有见面了吧?”
南宫榕身后的苏息辞随声音抬头,坐在他对面的人跟着站起来。
“二弟,几年没见了吧?”
这是南宫耀的大儿子,南宫炎,两年前南宫燃在集团掌权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发配到非洲去挖矿。
南宫燃一挑眉,生生让他止住脚步,张开拥抱的手尴尬地在空中转了个圈,插进自己的裤腰带。
“咱们南宫家的家主还是这么一表人才,意气风发,一点都没变。”
“你也没变,那里的蚊子现在叮你还晕血吗?看你这么瘦,应该至少没吐出来给你补血。”
“……”南宫炎的脸皱成一团,谄媚地笑笑,“是没有二弟强壮帅气。”
苏息辞转而看向旁边独自喝酒的人,此时也跟着站起来,畏缩地走到近前。
这是南宫耀的二儿子南宫堂,他的私生子,之前南宫燃曾介绍他去一家丧葬公司搞物业。
俗称看坟人。
“二、二、二……”
“都会被《咏鹅》了,你爸不得欣慰地从床上跳起来跟你走。”
他躲到南宫炎身后,唯唯诺诺地站在那里,恨不得当隐形人,让南宫燃看不见他才好。
南宫燃背靠沙发,脚架在茶几棋盘上,目光锐利地盯着两人。
“去医院看过了?”
南宫榕叹道:“下午刚从医院回来,你婶婶和玟楠等下也过来,大家一起吃个晚饭。”
看在老人的面子上,南宫燃脸色没摆太难看,爱答不理地应和两声,等二夫人和南宫玟楠也来了,大家纷纷到餐厅入座。
空旷的餐厅难得有这么多南宫姓氏的人坐在一起,但气氛不可说不压抑。
南宫燃一个人震慑全场,摆明了不喜欢南宫耀一家。
南宫耀家的人个个低头吃饭,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晚饭就在这种沉默诡异的氛围中结束。
苏息辞推南宫榕上楼的时候,听到他哀叹道:“家,终究不是一个家了。”
他知道这段过往。
书里写道,当年南宫耀不甘心被夺权,使出了阴险的招,剪断南宫燃父母乘坐的轿车刹车阀,导致他们俩遭遇车祸双双毙命。
要不是南宫燃当时羽翼不丰,南宫榕又从中极力斡旋,南宫耀早就去见阎王了。
“这种情况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苏息辞温和地安慰道。
“是啊,我也老了,管不着什么了。”他的小儿子现在已经丧心病狂到对他动手,他也没多少同情心给还在医院的南宫耀。
“越在心里憋着,少爷的逆反心理更大,对二先生一家越没有好处。”
月光下,苏息辞长身玉立,扶了扶鼻梁上的银丝边框眼镜。
“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少爷把心里的怨气释放出去,您别插手,看着他们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