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说,你似乎跟刚才的安藤君有过节?”
紫姬川珠纱问道。
“......只是约定好进行一场决斗罢了。”
春人回道,一边熟练地穿戴上护甲,虽说剑道部的护甲一般是不外借的,但既然是紫姬川逆指名的春人,出于这位学姐的面子,也无所谓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了。
而在等待的过程中,紫姬川跪坐在木地板上,正襟危坐,默默地等待着,既没有开口问春人,他与安藤龙之介之间的详情,也没有去问春人的名字或者是年级。
按理来说,对战前,两人应该互相自我介绍几句才对,可这位学姐,似乎是怕麻烦而跳过了,而春人,则确实是因为怕麻烦,而懒得自我介绍。
在别人看来,恐怕显得很无厘头。
紫姬川莫名其妙的从人群中选中了春人,似乎两人是认识的一样,可两人见面后都沉默寡言,似乎又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深感疑惑的众人对两人间的关系产生了诸多的猜测。
而真相是无趣的,两人确实是第一次见面。实际上,春人也挺好奇这位学姐为什么会选择自己,毕竟自己一个右眼戴着纱布的残疾人,模样看起来应该甚是孱弱才对,怎会选自己作为比试的对手呢?
“眼睛。”
正坐着的紫姬川忽然说道。
穿好了护甲的春人,闻言一愣,而在场的观众们也都对这位学姐忽然冒出的话,一脸的不明所以
“在剑道中有着这样一种说法:一眼二足三胆四力,分别是剑道比赛来说,尤为重要的四个因素,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眼。你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在刚才,我跟安藤君比试的时候,你的眼睛可是在相当炽热的紧紧盯着我,明明还在对战,却有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令人感到如坐针毡般的不适。”
嘴上这么说,可紫姬川脸上却丝毫不见困扰,反而露出了饶有趣味的微笑。
见状,春人犯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从他的视角来看,并不是美人倾城一笑这样如诗如画的绝美场景————尽管有些失礼————而是一只饕餮巨兽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一排排锐利的利牙,从中饥肠辘辘的流下了涎水,想要将自己从头到尾一口吞下。
自己面对的无疑是一头剑道上的“怪物”。
这令春人在畏惧之余,也有些兴奋。事到如今,春人也就干脆不藏着掖着,直接大方地承认道:自己就是一个变态。
说来也奇怪,剑道之人似乎大多都有些怪癖,就春人所知,自己和安藤是同一类型的变态,而紫姬川则是与两人完全相反类型的变态。剑道部的其他人暂且还不知,但,有朝一日,说不定也会发现他们不为人知的一面.......
春人越想越恐怖,刚涌上来的兴奋劲一下子就像是浇了盆冷水,顿时冷却了下来,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先专注于眼前的战斗。
不过,话虽如此,似乎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敌我实力差距过于悬殊,以至于胜算不能说是没有,只能说是牙签搅大缸般的渺小。
安藤龙之介尚且被她单方面的虐杀,呈现一边倒的局势,而自己最多也才跟安藤龙之介有五五开的胜算,接下来的战斗,可想而知的会很惨烈。
————所以,以此为借口,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失败了?
并不是这样的吧。
就像安藤龙之介追求着正面交锋、光明磊落的剑道一般,自己所追求的也绝不应该仅仅只有这种程度。
至少,黑咲春人不能如此。
这是春人的尊严也是信仰。
深呼吸过后,春人握紧了手上的竹剑,正视前方。
————就在此时此刻此地打败你。
两人的视线正对着,紫姬川无声的接下了春人的战书。
紫姬川不知道春人内心发生了什么改变,只觉眼前这位少年身上的氛围,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像是变了个人,锐利的杀气如狂风肆虐在道馆内,少年似乎是想明白了些什么,眼神中再无迷茫。
有趣。
紫姬川站了起来,握着竹剑,迫不及待的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嗯,开始吧。”
春人点头道。
*
“你是事故中唯一的幸存者。”
当春人醒来,仰望着医院病房里白色的天花板时,他被随后赶到的医生,表情遗憾的通知了此事。
奇怪的是,在听到过后,春人的心情却无丝毫的波动,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只是呆呆的坐在病床上,茫然的看着、听着。
“可能是因为打击过大,还一下子没法接受现实吧。”
医生说道。
周围的护士对春人投来了同情的眼神。
接下来的一切都如同是在看电视屏幕上放映的画面一般遥远。
“孩子还只有十四岁,父母就离开人世了,以后兄妹二人怎么生活啊......”
来探望的亲戚,在病房外面议论的声音。
“黑咲君,这是同学们一起努力编的千纸鹤,希望你能赶快好起来,早点返回学校。”
初中时的班主任捧着鲜花和一篮子的水果,说道。
“努力振作起来。”
“加油。”
“不要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