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岩抬起头,目光在每个与会者身上慢慢移动着:“现在请各位动动脑子,我们要修路,修路需要钱,怎样才能变出钱来?”
大家几乎同时把目光集中在张岩身上,这是一种怀疑和惊讶的目光,好像裘耀和是一个外星人,或者是有些不可理喻。
这几十个亿让他们想办法,谁有本事弄来那么多钱,简直是开国际玩笑嘛!
他们就是再高明的魔术大师,也变不出那么多钱来呀!
不知过了多久,县委副书记苏宁清了清喉咙:“张书记,修公路不是3万5万,30万50万的事,而是几十个亿。过去历任县委书记都想搞路,可是都因为弄不到钱,所以……”
他停了半天,目光避开张岩:“所以……张书记,要我们讨论,肯定讨论不出那么多钱,要说30块50块,我们就各人紧紧裤带,拿出来算了。”
苏宁把目光移向其他常委和县长们,继续说:“我想,张书记是从市里下来的,又是市委常委、市政府秘书长,只有你到省里和市里想想办法,让他们支持支持临元这个穷地方,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这恐怕是最好的办法!”
舒达的话一落音,会场上就响起了一阵骚动,有人点头,有人低声议论,有人低声说:“舒书记这个办法好!也是唯一的办法!”
舒达说那番话确实没有别的意思,钱这个东西历来就是硬门槛,况且作为经济欠发达地区历来形成向上要钱的习惯。
张岩突然说道:“刚才有的同志提出了一些建议和办法,说明大家都在动脑筋,想办法,都在为修路献计献策,能不能实施,那是另一回事,请各位继续发言,多出出好的主意。”
张岩接着说道:“我只是为了让临元这样一个大县、贫困县能够从各方面加快改革开放的步伐,让临元的老百姓走出临元,让外面的人来到临元提供方便,为临元县的经济腾飞创造优越的条件。”
会场冷场了,再也没有人发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岩站起来,大声说:“大家给钱压得抬不起头了,其实你们不要总是想着会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那是不可能的,天上从来就没有掉下过什么馅饼。
有的同志让我去省、市财政要钱,这事我也想过,但那是一条死路,行不通。要说30万、50万,我张某怎么也能弄到,可这么多钱,绝没有可能。”
这时他又坐了下来,轻轻在空中打了个手势:“大家想想,临元县虽然穷,但是一个大县,所谓大县,其中重要原因是人口多,130多万人。伟人说过:世界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都能造出来。在华夏革命最艰难的时候,他号召全国人民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所以……”
张岩更加严肃地看着会场上的每一个人,过了一会儿,接着说:“何况华夏已经改革开放10多年了,人民生活有了极大的提高,我们这些吃国家俸禄的人工资又提高了多少倍。”
说到这里,张岩突然戛然而止了。大家都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甚至不知道他的这些话与修路有什么关系。
又过了一会儿,张岩叫严正齐报告一下去年县财政情况。
张岩也不说话,只见他在笔记本上快速地写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笔,目光又在大家身上来回环顾着,右手指重重地敲着桌子,说:“同志们,在座的各位算是临元县130多万老百姓心目中的上帝,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因素决定在我们在座的人身上,大家说是不是?”
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声音突然大起来:“请同志们想一想,农村那些生活在困境当中的农民和我们有多大差距?我们每个月拿着那么多工资,可这些钱哪儿来的,难道我们就不应该为他们真正办点实事吗?就不能为他们做出点牺牲吗?”
张岩来回徘徊了几步,又转身对着大家:“也许大家感到今天的会开得很不开心,为什么?因为涉及到钱,世间最难办的事就是钱。
所以大家都不说话。既然各位都不说话,拿不出好主意,那我只好发言了。”
张岩又停住了,会场似乎有些骚动,有的人抬起头,个个都用惊疑的目光看着张岩:“我的办法是打一场人民战争……”
会场上突然间死一般的寂静,整个会场上一下子如同冻结似的。
张岩接着说道:“我们每个由财政供养人员如果拿出工资总额的10%—20%,包括离退休人员,每个农民出8个义务工,组成修路队……”
张岩话音刚落,会场上就低声议论开了。
“要大家从自己的工资中拿出钱来,我真的也有些于心不忍,可是没办法,谁叫我们在临元县当领导呢!当领导就是要为人民办事,就是要付出,而不是当官做老爷。”张岩的目光果断而坚定:“我只能说允许你们保留各自个人的看法,这事也不需要表决,我也不强求你们统一思想,但是我看准了的事,就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