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岳解释开了,独孤天成摆了摆手:“这个李仙游来历不明,一身剑法高深莫测,我都摸不清楚此人的路数,我等老臣只希望陛下不要被他蒙蔽才好。”
弯腰弯成一张弓似的天涯海阁阁主松了口气,他大手一挥准备摆下酒宴为独孤天成接风洗尘,不料头戴帷帽的老人阻止了刚要离去的齐春华,老人眯起了眼睛,“我就不多留于此,听说交州最近风吹草动,我得去会会那所谓的儒家圣人张圣儒,此人消失了近二十年,还能排到天下前三高手之列,老夫手痒难耐啊。”
独孤天成此刻战意昂扬,一身杀气逐渐释放出来,彷佛此刻方圆百里皆是血流成河,尸海成山。这对父子从未感受到如此惊恐,差点膝盖一软就要匍匐跪地,独孤天成爽朗一笑,双手凭空托起,二人这才从魂不守舍中缓过劲来。
齐春华刚想要脱口而出的马屁话被一句空灵佛音打断。
“老衲寒山寺玉露僧人,来访天涯海阁!”
齐岳心生摇曳,又有震耳欲聋之感,袭人七窍五内。
天涯海阁二十四楼,都被此气机压制,空气好似被骤然压瘪,使人呼吸不畅。
剑阁之内大客卿秦清轻飘飘一剑挥出,空气中乍现缕缕波纹,佛音始终荡气回肠。又挥一剑,剑气荡生涟漪在空中折返而回,秦清嗤笑一声:“雕虫小技而已”。而后挥出数剑抵挡,佛音在剑阁之内才缓缓散去。
莫提咧嘴一笑,站在黎羽床榻侧边,依旧是持剑上香手势,“菩萨跟佛主一家,菩萨保佑!”
独孤天成好似丝毫不受影响,他对那父子二人笑道:“你们天涯海阁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号人物。”
齐岳一身臻化初期修为好受一些,但由于思绪漂浮,心境被扰乱,此刻含糊不清说:“在下也不知道啊!”
齐春华抱着脑袋,那股佛音简直无处不在,四面八方犹如泥鳅无孔不入,钻入体内。他脸色有些涨红,吐出一口浊气,“爹,我快不行了!”
“老衲寒山寺玉露僧人,来访天涯海阁!”
佛音一浪接一浪地传来,就要淹没整座天涯海阁,独孤天成双手手掌外翻,轻轻一跺脚,佛音瞬间消停,他哈哈大笑:“玉露圣僧还请入内一叙。”
山外青山,阁楼之外。
老和尚微微诧异,本想先来一个下马威,这样才好讲道理,没想到阁内另有高人在场。
他古井无波地踏入天涯海阁,山外那些巡山的小喽啰早就几个鲤鱼打滚,作鸟兽散。
几乎没等齐春华等人反应过来,玉露僧人光明正大的就站在他的面前。
独孤天成曾经亲自出山招揽玉露僧人,想让他担任一国禅师。那时的玉露僧人挽着裤腿,粗糙的手与农夫无异,毛发铮亮的光头被阳光曝晒,脱下的皮被风挑起,坐在田埂之上,脸上笑容浓郁,满是希望神采,与一些个农夫妇女有说有笑。
独孤天成看着那个被晒得黝黑的老人,知道他志不在此,也就没有脱口而出他的招揽之意,而是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看着一副丰收景象怔怔出神。玉露僧人早就发现了他来到此处,转头对他一笑,说到:“今年你们又吃饱咯!”。
老天吃官府,官府吃百姓,百姓吃老天。说到底,是吃苦。
独孤天成那次没有任何不快,一路沿着田埂黯然离去。其实他一路陪着先帝走过来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绝境之中还能做到不离不弃,冒死打下来的半壁江山总归要守得住。
可如今的朝廷君主不察,领着厚禄的高官毫无作为,他一介武夫心系天下又能如何?还是逃不过天下兴亡百姓苦的定律。
独孤天成抛开思绪万千,看着眼前熟悉的老和尚,笑问道:“玉露圣僧所谓何事前来?老夫几人被你这一手可都是吓得不轻。”
玉露僧人有礼,点了点头,“阿弥陀佛,老衲没想到你也在这。”
齐岳父子虽是海阁主人,不过现在可没有他们插话的份。寒山寺向来与世无争,他们只是听说这么一号寺庙而已,因为帷帽老人对眼前大和尚的称呼中带着一个圣字,让他们觉得非比寻常,只是想破了头都想不到天涯海阁什么时候与寒山寺交恶。
独孤天成其实对眼前老和尚有着一股莫名的敬佩之意,他作为南国最大的情报掌控人员,自然是知道玉露僧人来历不凡,要不然也不会亲自出山去招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