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玹不为刚才的决定感到遗憾,反而感到更轻松了一些。
他小臂处夹着一个棕色的小包,走出医学会时,和之前每一次离开这里时一样。
外面寒气逼人,水雾缭绕,先前散去的晨雾,现在又开始凝聚起来了。
守门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从竖起的报纸上方,抬起头来,热情的问道:“叶先生,今天走这么早哇!”
他和往常一样,朝守门人点了点头。
今天的商讨会,竟会一直延绵到下午。
沿着医学会的围墙往回走时,他看见那靠墙的一排排桂花树,和他刚来这里时一样,只是上面的积雪好像更厚了,都同样是在无声无息的融化着。
有两驾马车向他这边驶来,叶玹盯着脚下湿漉漉的地面,他知道这是张辰均的马车,黑色的马车上面插着一面灰色的旗帜,他知道这是张先生来为医学会送药来了。
自从医学会成立以后,特别是最近一两个月,张辰均就频频的出现在这医学会里,隔三五日不是送药就是送器械。出手之大方,整个医学会的人都视他为他们的大恩人。
他们常在张辰均的面前称赞他,要不然就在背后夸耀他。叶玹看他也很亲切,再加上又刚刚救过他,就对这人更没有什么意见了。
在叶玹被捕入狱的前几天,张辰均和以往一样,送了一批专用的医用器械。
尹会长察看了这批工具之后,他点头,称赞道:“这手术剪竟然做得如此精巧。”他说着张开剪刀,又缓慢合上。
“这可是德国产的含钢的手术剪,不是一般的铁质和铜质的。”
“将军能为医学会考虑得如此周到。难道就别无所求吗?”
“资助医学会不是好事吗?这样尹会长都会多心。”
尹柏陶拿起一把在阳光下泛着银色光芒的手术刀,哈哈笑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可知道现在军营里,也是很缺军医的。”
“想找军医有什么难的,难道尹会长还怕我抢你的人。”
“医学会的会员遍及各处,倒不必拘束在这处小小的红房子里。这没什么好担心的。”尹会长在空阔的广场上走了几步,他说:“只要不抢走我那几根支柱,你要谁,尽管开口。”
张辰均低低的笑了几声,他说:“以您的眼光,医界的施代山,药界的范时崇,是否就是这医学会里医术最精湛的人呢!
有几个人走了过来,把这一箱箱器械抬进楼去,尹柏陶叮嘱他们道:“慢一点,一定要小心。”
他看着抬走箱子的那两个人的背影,缓缓说道:“这医界和药界,分属不同,两人也各有千秋。一位长于医术,一位善于用药,现在还有一人,这人医术不输于施代山,药理不压于范时崇,时常能够出乎意料另辟蹊径,开创出新的路途,还往往都能够成功。”
“在先前的施医局上,”尹会长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