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已经止住哭声的秦朗,从床上突然一个翻身,双手死死地怀抱住孙思邈的腰,仿佛一个受惊的孩子,找到了亲人,要紧紧地抱住不在撒手似的,同时嘶哑的哭嚎声又重新变得大了起来
灶里的火不知什时已经熄灭了,药罐里的咕嘟声也归于平静,上面氤氲的冒着水气。孙思邈从又一次停止哭泣的秦朗的双手中,缓缓地抽出了身体,坐在了床边,用手抚摸着秦朗的脑袋说道:“娃娃,看得出你经历了一些事情,老道活了六十多了,所见的人间惨剧,数不胜数,从骨肉分离到屠城灭国,这些,老道都见识过了,但是,人,总是要坚强的活下去,才能对得起那些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人,不是吗?娃娃,你要好好活下去,才能一切皆有希望!人这一辈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娃娃,起来吧,药凉了,该吃药了。”
说完,起身从灶台上找了个黑粗陶碗,把药清了出来,端了过来。而秦朗则双眼红肿从床上爬了起来,默默的接过药碗,一囗狠狠把药灌进了肚子里,下床,把药碗放在灶台上,回过身来,对着孙思邈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孙思邈看着这一切,并没有阻止,古井不波的脸上反而带上了丝丝的笑意,因为就在刚才,孙思邈又从这个孩子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丝的不屈!
“小子,过来烧火,咱俩该考虑祭祭自己的五脏庙了,今天让你尝尝老道的手艺。”
“大黑,小黑。”随着老道的声音落下,两个黑影就从门口窜了进来,围在老道身边,老道比划了一个手式,然后冲窗外一指,说了声“去,”两只獒犬就风一样的冲出草房,冲向屋后的山坡而去。
秦朗看着奇怪,也没多问,来到灶前,准备烧火,可灶上两个陶罐,一个有药是药罐,一个是米罐,秦朗犹豫了一下,拿起药罐准备倒掉药碴,然后烧水煮饭。孙思邈看见连忙阻止道:“放下,那是老道吃饭的家什,饭后还要煮药呢。出门左拐,窗户底下,那个是煮饭的。”
秦朗放下药罐,出门向左一看,窗户下果然放着一个陶罐,走近拿起看,顿时哭笑不得,合着药王爷和两只狗是一个锅里搅勺子的感情。摇一摇头,也不以为意,拿回陶罐清洗干净,放在灶台上。
“小子,放那,今天你是客,老道招待你一顿好的,你只管烧火就成。”说着,老道过来倒上水,舀了些粟米放进陶罐,然后就撒手不管了,如此做为,看的秦朗一愣一愣的,哎,高人呢,除了治病救人,其它行事都不拘一格,药王爷怎么活到一百四十岁的呢?秦朗想了想,手伸进陶罐淘洗了粟米,换了水才开始烧水。
陶罐中的水将开未开时,两口狗又从门口窜了进来,跑到老道身边,丢下一只肥硕的野兔。老道拎起野兔说了句稍等片刻,就出门奔小溪而去。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老道左手一把水葵,右手拎着一只扒了皮清洗干净的兔子回到草屋,顺手把水葵丢进陶罐,就着陶罐边用一把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小刀,没见剁,几刀的工夫就把兔子分割开来,下进陶罐之中。秦朗一看,这药王爷绝对是一个解剖学大师啊。
待到草房里闻见食物的香味时,老道过来从灶台上移开饭锅,把药罐坐了上去,又顺手添了水。乘出两碗兔肉粟米饭放到屋里唯一桌子上后,剩下的连陶罐端起放到外面窗户下,回来跪坐在桌边唯一的席子上,招呼秦朗吃饭。秦朗瞅了一眼光秃秃的地面,也学孙思邈跪坐桌边,开始吃起期待中的兔肉粟米饭。
一口粟米饭进嘴,秦朗的期望值瞬间降到冰点,寡淡无味,还有一股腥味。忍不住抬头看看孙大神,只见我们的药王爷细嚼慢咽,似乎吃的津津有味。秦朗只好忍着腥味,把一碗饭硬是塞进了肚子里。
饭后,秦郎抢着去收拾碗筷,而孙思邈则拿起席子,盘腿坐到门外窗户边开始打坐,顺便交待秦朗,在添把火,火灭了就可以了,自己清药吃了。
其实此时的秦朗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了许多,对药王爷的医术,佩服的五体投地。嗓子的疼痛感基本消失了,估计说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对孙思邈又能说什么呢?除了一声谢谢,自己的那些隐私对别人是一定不能吐露半点的,孙思邈也不例外!自己现在应该先留出一点思考的时间,明天开口也不算砸了孙大神的饭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