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两位客人看样子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不知道,知不知晓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刘二将托盘竖起来遮住自己脸的一侧,弯腰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们知道吗?距这里三百里外盘踞镇黑山的那群吃人不吐骨头,就连当地知府也奈何不了的悍匪,为什么最近都没有出来劫道。”
“是四百五十里外,不是三百里。”李翰旁边的少年开口。
懵了好一会儿刘二这才明白过来,少年说的是这里距黑风寨的距离。
他也没在意一摆手说道:“客官走南闯北见识广,我这个小小的客栈伙计当然是比不了的,不过我可能知道一件二件两位可能不知道的事。”
他刻意把声音压低:“黑风寨是死人了,死了好多人尸横遍野那叫一个惨哪。”
他这样说本想是让这个叫张庆的少年与他的同伴震惊一下,好勾起对方的兴趣趁套几句话,顺便赚上几个铜板再加上自己存了好久的积蓄去莲花窟,找几位漂亮姐姐谈谈心。
眼前这两位穿着打扮出手阔绰,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也许自己把对方伺候高兴了还能给几角碎银子呢?
“我知道。”
不等刘二继续开口李翰出声打断了他已经组织好的话语。
一条散发着热气的细线从瓦瓷茶壶口向桌上的茶杯泄去,李翰睁眼给自己倒了杯茶,他拿着茶壶的手很稳茶水刚刚倒满茶杯,他就放下了茶壶一滴也没有撒出。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看着刘二的眼睛开口:“我杀的。”
李翰的眼窝很深显得颧骨有些突出,看起来整个人都带着桀骜,两只看不出喜怒甚至像蒙上一层细纱的眸子落在上面,就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幽潭,一缕缕的往外面冒着寒气。
刘二被他一看嗓子莫名的发紧,只觉得自己胸膛里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握着自己正在跳动的心脏且在不停的收拢。
“终于来了。”
李翰自言自语了一声站了起来,从已经被汗水打透衣衫的刘二身旁走了过去。
“张庆你留在这里等我。”
声音客栈门外传来,刘二猛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就算是被抽掉骨头似的瘫倒在地。
他摸着自己止不住打着颤抖的双腿双手撑着地想爬起来连续尝试几次却都没有成功,刚想开口向客栈掌柜求助一下,却不经意瞥见掌柜的可比他更加不堪,至少他身下可没有一滩散发着骚臭的液体。
少年听到自己师兄的话止住了脚步,转身走到了柜台前敲了敲:“请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客栈掌柜瘫在地上头上全是冷汗,单手抓着柜台的一角想要爬起,冷不丁地听到了少年的提问浑身一僵,仰头咧起嘴来对他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李翰踏着较为松软的黄沙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懒散,身行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客栈的两里开外。
他抬头看着头上悬挂的那轮烈日站在原地不再动弹,一时间他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任由风沙侵蚀打磨。
段点右手用剑杵着地,费力的从嗓子眼里咳出了一口混着黄沙的浓痰,左手从腰后扯出了水袋润了润喉咙。
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堂堂华山七子之一,黑风寨的大当家无论是正邪两道都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如今却怎么落到这把境地,不就是劫了几条商队杀了个把人吗?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屁股后面有几个干净的。
他李翰凭什么装正人君子,凭什么管他?还人间正道,呸!他真的有那个本事怎么不去管管少林的空戒、武当风清,去把魔教教主司徒镇给一把杀了。
在自己面前装什么大头?他摸了一把自己泛着花白的胡须有些愤愤。
自己经营了十多年的寨子就这样完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心都在往外淌着血。
不过好在他自己没事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再走最多一天的路程就到了江城,到时候李翰总不能在华山与各派掌门面前将他隔杀吧!
真想看看他那时的表情,段点表情变得扭曲了起来,他好像已经看到了李翰那张愤怒却无可奈何的脸。
不过他又想到李翰当时是怎么堵住黑风寨门口,一个一个把他手下给活生生的打死的,他的心里又有些突突。
要不是当时他反应快见情况不妙,直接从地道溜了,恐怕现在他也会成为一具散发着腐臭的尸体吧!
只是可惜!他那几个对他忠心耿耿留在地道为他断后的心腹,就这样直接被活埋在了地道之中。
“我会替你们报仇的!”段点眼角泛着泪光,也不想想他留在地道的那群人,是被李翰杀死了还是被他发动机关给活埋了。
过了好一会儿段点抬头用手抹去了眼角的眼泪。
“嗯。”
离他不远处的一道身影就这样直冲冲的冲入了他的眼里。
“李翰。”段点目眦尽裂,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是我。”李翰站在不远处淡漠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