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此人姓铁,喜欢在脖颈上系一条红色丝巾,江湖同道都尊称他为豪胆铁红巾。
铁大侠做下了许多豪壮之举,数不胜数。
单说一件。
某日,铁大侠朋友失手误杀一名义匪,为消弭双方仇怨,他自缚上山,甘愿代友领受三百六十五刀戮身之刑。
我等闻讯,找到铁大侠的时候,已是深夜。
山匪们齐齐跪在他的身前,他则是靠在一棵大树之上,赤身**,哈哈大笑不止,浑身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好一个赳赳伟丈夫。且为如此侠义之人同饮一杯。”
李三七听得豪气索霓生,举杯大叫。
“同饮,同饮。”
“可还有侠?”
“这位兄弟,你当面之人也是豪侠,我南天大哥多有义气之举。”
“大彪收声。区区燕某所行小事,与同辈相比,不足挂齿。我来再说一人。此人是个女侠……”
疤脸燕南天一口气举出了庐陵郡内七八个豪侠的传奇事迹,直说得面色涨红,与有荣焉。
李三七也是听得胸中激荡,恨不能亲眼目睹。
就在他意犹未尽之时,一个精瘦的年轻人蹦了起来,大声说道:
“有酒有故事,怎么可以没人舞之蹈之?我来给大家献个丑。”
“好一个田大彪,你且舞来,燕某为你击剑奏乐。”
“好,三七不才,凑个热闹,为田兄做歌相合。”
小李牢头饮了许多,也是酒意上头。随着田大彪拳动生风,燕南天击剑铿铿,他自引吭高歌,清亮的嗓音响彻玄元观内外。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一众年轻人全然不理会香客们的异样眼光,推杯换盏,肆意玩闹,不知不觉已是夜半。
酒喝完了,兴犹未尽。
“三七兄弟,可还有歌?此等豪迈之音,那是多多益善啊,再来一曲。”
燕南天搂着李三七,醉眼蒙眬。
少年人抬头看看月亮,时间已经不早,听蝉早就趴在脚边睡熟了。
“歌没有,曲子可以来一个,可有竹笛?”
“接着。”
一竿玉笛被抛了过来。
“如此良辰美景,如此清幽之所,能与诸位同道对坐畅饮,高谈阔论,实乃人生一大幸事。李某不才,为诸君吹上一曲,以飨欢宴。”
“好。”
“我等洗耳恭听。”
李三七说完,平复了一下心绪,横笛于唇边,双手虚按,跳跃的音符便悠然而出。
前世国粹,月光下的凤尾竹。
声音刚起,庐陵众侠少便仿佛被带进了竹林夜色。
淡风轻抚叶飘空,曼妙燕雀舞中庭;
月光似水悬倒影,云雾婆娑轻如梦。
一曲吹罢,众人纷纷闭眼,沉浸在美妙的意境之中,久久失声。
“大妙啊大妙,什么名妓,什么国手,在此曲面前,通通不值一提。”
“小李兄弟怎会如此有才,或是豪迈,或是婉约,顺手牵来,浑然天成。小小户阳如何装得下你?到了京城,也必是豪门座上之宾。”
李三七尴尬地挠了挠头,剽窃别人的作品,总是让他心底羞愧。
“此曲不是小子所做,偶尔听到,很是喜欢,便记了下来。”
“可还有?可还有?再来,再来。听君一曲,我是心痒难耐。今日定要掏空了你。”
小李牢头没有回复,而是俯身,抱起听蝉,拿好酒葫芦,朝着众人拱拱手:
“兴已尽,不如归去。”
说完,便走向玄元观之外。
装完就跑,肚子里的货不多了。
“三七兄弟,慢来,夜路难行,且在观中休息一夜。我要与你抵足长谈。”
与大男人睡在同一个榻上?想想就起鸡皮疙瘩,少年当然敬谢不敏:
“不便叨扰,家中还有要事。夜路难行又怎样?便有妖魔鬼怪挡路,且让它吃上小爷一剑。”
说完,在庐陵侠少的满眼钦佩中,李三七推门而出,踏月而归,背影摇晃,潇洒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