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梳着丫髻的小女孩,又枯又干。抱着双腿,蜷缩在角落阴影里。
“家门不幸,儿子染了病,卧床不起。老朽为他,花光了积蓄,落得如此光景,让贵客见笑了。您稍等,家中剩下一碗粟米,如若不嫌弃,老朽热上一热,贵客先填填肚子。”
“那就麻烦老丈了”
“不麻烦,填一把火而已。囡囡,随爷爷来。”
老者说完,来到角落,拉起了丫髻女孩。爷孙二人齐齐向着灶间走去。
“老丈,小子有个请求,不知老丈能否答应。”
李三七看了看丫髻女孩,对着老者说道。
“贵客且说来听听。”
“小子几日不知肉味,腹内馋虫翻涌。老丈门口那只肥鸡,不知能否割爱?一饱小子口腹之欲啊?”
“老朽以为是甚大事,一只鸡而已,且稍等。囡囡,去生火。”
老者非常豪爽,话刚说完,就提起一把刀来,走向了鸡舍。
约莫盏茶的工夫,一盆鸡肉,一碗粟米饭已经摆上了桌子。
餐具虽然有点残破,鸡肉却是香喷喷,油乎乎,让人垂涎欲滴。
“小娘子,先来吃上一口。”
李三七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递向丫髻女孩。
小女孩双目茫然,没有接鸡肉,也不说话,只是身子“哧溜”,又缩进了角落阴影里。
“老朽孙女年幼,少见生人,贵客勿怪。”
“无碍,无碍。老丈,您儿子生了什么病?小子会两手岐黄之术,要不我给看看?”
李三七收回了筷子,不以小女孩为忤,随口和老者闲聊起来。
听到少年发问,老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不瞒贵客你说。他是前些日子进山,遇到妖,被吓得失了魂。左邻右舍好多人都是这样。”
“有妖?村里为何不上玄元观,请人除妖?”
“村子贫困,哪有余财?请不动那些道人啊。”
听得老者这样说,李三七皱起了眉头。
他想了想,伸手从腰间掏出了五枚铜钱,一一排开,放在了桌上。
“老丈,这些算是饭钱,就是不知是否足用?”
“贵客不必如此。先吃饭,明日再说。”
“老丈莫要推脱,您就说是够,还是不够。”
“够,够,足够。老朽惭愧,贵客有心了。”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子旁边,准备把铜钱收起来。
“且慢。”
李三七伸手按住一枚铜钱。
“老丈,小子我有些勇力,也有些手段。我来试试,看能不能除了那妖。
杀了它,这一文钱当作赏金。杀不掉,这一文就算我的卖命钱。如何?”
“贵客万万不可。那妖神通广大,一般人对付不了。贵客还是歇息一晚,明日早早上路去吧,莫要平白丢了性命。”
老者连连摆手劝阻,其意甚是恳切。
李三七没有继续理会老者,而是把脸转向了角落里的丫髻女孩,对着她说道:
“小娘子,你意下如何啊?”
小女孩头都不抬,话也不答,只是抱着腿蜷坐在角落。
“不言不语,那便当你默许了吧。钱,收你一文,这个活儿,我便是接了。”
言罢,李三七把那枚铜钱拾起,放回腰间。左臂上端酥麻,脑中四个大字闪过:
“契约缔结”。
他装作无事发生,举起筷子,夹向鸡肉。
筷子行到了一半,少年人突然停了下来,低头端详了鸡肉半晌,抬头对着老者说道:
“老丈,鸡肉中怎么会有几条蛆虫?”
“嗯?怎么可能,容我看看。”
老者很是疑惑,边说着,边把头探在了盛放鸡肉的土碗之上。
“死来。”
李三七突然起身,轻喝一声,短剑带风,呼啸着,自上而下,扎穿了老者的头颅。后脑入,嘴巴出,老者被重重钉在了桌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