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们动身,齐齐转入后宅。可不就看着宁国伯夫人正靠在熏笼边儿烤手,见她们进来便扬声笑道,“我这姐姐可算来了。”
听着仿佛多亲热似的,脚下却未曾挪动半分,南品郡太妃见状也不恼,只一边推清岑上前请安,一边淡淡笑道,“路上积雪厚,也怕出事,这才小心了些。你素来是个急性子,也难为你耐下心思候着。”
清岑依礼上前,娇声娇气,“给姨母请安,见过姨母。”
果然见宁国伯夫人面露和蔼之色,俯身拉过她的手,怜爱道,“清岑果真是大了,头里瞧见还是个稚子,如今虽不大,到底也能瞧出将来的模子,随了姐姐。”
上前虚扶着太妃的手指,“倒不怕姐姐的你笑话我,相比于你,我这一路倒更盼着清岑这小丫头,方才还与媳妇说也不知这丫头如今长成什么样儿,是否嫩认出我来了。”
韫欢笑而不答,只在旁恭请她二人入座,待将清岑送到婆母身侧,又吩咐下人看茶、换上小女儿家喜欢的牛乳。
宁国伯夫人这话也并非伪作,她们赵家女儿天生容貌昳丽,相比于南品郡太妃,她这做妹妹的年轻时姿色更胜一筹,否则也不会叫宁国伯瞧去、亲自登门求娶。
她是一直想有一个容貌近似自己的女儿在膝下尽孝,可惜无福,这一辈子也只诞下两个儿子。长子又是胎里带弱症,如今只能日日靠药盯着续命。
也只这小儿子有些出息,又娶了韫欢为妻,可为李家开枝散叶。
故而瞧见清岑,心里难免喜欢。随手褪下腕子上的珊瑚手钏儿给她顽,“这颜色瞧着还新鲜,即便清岑戴不了,拿回去当摆饰顽也是好的。”
清岑又起身谢过,南平郡太妃这才道,“就知道你惦记着她,我此番才想着带她一同进京,只叫清远一人留在王府。你若是喜欢,叫她一直留在你膝下陪你可好?”
“那自然是好的,”答的虽快,眼下的喜色到底淡了些许,宁国伯夫人随手抚了抚茶碗盖子,“只是不知姐姐是否舍得,毕竟清岑是姐姐膝下唯一的女儿,也是你的心肝儿。”
姐妹二人笑转过去,吃了几口茶缓去身上的冷意,宁国伯夫人才又问道,“姐姐此番进京,是得多住些时日,能否等到过除夕再走?”
南品郡太妃当年随着夫婿一同迁出京城,似她的身份无召不得随意入京、更不提能否入宫面圣。
不过今岁正是太后娘娘六十大寿,皇帝仁孝,下旨大赦天下、宗室命妇无论等级皆可入宫朝拜,这才叫南平郡太妃得以寻机入京,给太后祝寿祈福。
可如今仍是冬月,连腊月尚未进至又何况是除夕。若真要等到过年势必要再京城住上一月有余,她在京城无依无靠,只她妹妹这一个亲眷。
即便皇帝与太后开恩,允准她一直留在京城,一直在宁国伯府叨扰,只怕她这妹妹心里也是另有成算的。
况且还有一个儿子留守在南平郡,她又怎能放心的下。
想着便笑道,“你这好意我心领了,可惜我未必有福承你的情,总得等给太后娘娘贺过寿辰再定后路,如今你问我,我竟也答不上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