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烛最后只看了萧让一眼,都不及与萧衍的视线对上哪怕顷刻,不是她只挂心自己的儿子,或许只因她和萧衍之间已两心如一,所有的动作与话语都是多余。
萧衍亦是自始至终没有说半个字,只是待得沈南烛咽了气,他才低头,珍而重之地在她额头轻轻烙上一吻,那一吻,和着血污、黄土,还有萧衍眼角滑落的一滴泪,一并烙在了沈南烛的额头上
萧让却完全蒙了,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一切,他都觉得好似一场噩梦。这不是真的!
昨夜他调皮,将娘给爹准备的礼物弄坏,还被他娘气急败坏地举着扫帚满院子地追着打,怎么转眼他娘便这般睡在了爹的怀里,无声无息?哪怕他再叫多少声,她也不会应了。哪怕他再调皮,她也不会再抡着扫帚追着他打。
钝痛,如蚁噬般漫上心间,萧让浑身僵硬。
有人靠了过来,沉稳的跫音响在耳边,却让不过九岁的萧让那满腔的丧母之痛寻到了出处,大叫一声“我杀了你们”,便是一把抓起他已经染血的小剑,朝着来人疾刺而去。
天地剑十九式最后一式,携着悲愤,袭天卷地,不过是九岁,连称之为少年都尚显牵强的孩子使来,却亦威势十足,让人一时无处躲闪。
“阿让,住手!”清润温雅的嗓音透着疲惫的沙哑,伴随着一道剑风从后传来,雄浑的力道破开孩子锋锐的剑势,真正的天地剑将萧让的小剑打偏,让来人免于被小剑刺个对穿,剑气却是从那人身边擦身而过,不但割裂了他身上的几处衣衫,落下了深浅不一的伤痕,他面上罩着的面具,亦是随之“咔嗒”一声裂成两半,骤然从脸上滑落,露出一张方正的脸来。
然而刚才那一式过后,萧衍却是一个委顿,“噗”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殿下!”那人正是彼时的陆远宗,见状也顾不得自己,惊喊一声便是冲上前去。
“爹!”萧让回头一看,也是大惊,喊了一声,冲了过去。
萧衍抬了抬手,阻止了陆远宗的靠近。
陆远宗刹住脚步,望向他怀里已经气绝生亡的沈南烛,他黯垂双目,哑声道,“我来迟了。”
萧衍抬起一双眼,静静看着他道,“远宗,皇兄之心我懂,可眼下,时机不到,条件不允,俱不可为。”
他说着这话时,一只手仍牢牢抱着沈南烛,抬起的眼却空茫地落在天上某一处,像是穿透了那灰彤的天幕,不知看向了何方。
“殿下”陆远宗的语气里却明显的带着不忍与劝诫之意。
萧衍慢吞吞转过眸子看向他,他身后,打斗仍在继续,那些黑衣蒙面人千方百计想要杀过来,却被陆远宗手下的喑鸣司暗司不计代价地拦住。
“我知晓皇兄不顾一切想要护我之心,可眼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怀中好似睡着了的沈南烛面上,轻轻勾起唇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