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之内,无双看着这位现如今南宫家一家之主,颇有感慨之意,家族庞大,支系众多,以一人之力,将灵墟洲南宫家带入如今等同仙宗的境地,这位鬓角白丝渐多的南宫霖,居功至伟。
“就这么着急?不是说好是平老前来嘛,怎么自己非要跑这一趟。”
南宫霖气定神闲,闭目而坐,对眼前稍显谄媚的无双爱答不理,“交在你手里,我不放心。”
自己和无双纠葛,那得从数百年前说起,不打不相识,却又相互瞧不上,称得上一句道友,更称得上一句宿敌,不过都是些年轻时的脚毛蒜皮,给这千年光阴添了点平日念想。
“你还不放心我,多年的交情真是喂了狗。”
南宫霖冷声道:“信你?”
“小道我这般靠谱。”
“靠谱还带晚辈去烟柳之地?”
“为何不能去,总有要去的时候,早去长长见识岂非好事?”
“谁说就一定要去那地方长见识?怎么,天下男子都得如你一样?”
无双双手拄头,撑在桌上,“像我又如何?南宫霖不去天下人就都不该去?去了还是错的?”
“当然是错,君子修身,如何能贪恋人欲?”
“谁家夫子说过君子修行便是禁欲?人伦常情,用得着如此?”
“我南宫家夫子便说过,如何?不服打一架?”
“打就打,我怕你个老东西。”
两人瞬间起身,四目相对,老脸通红。
南宫霖一声长叹,冷哼一声,缓缓落座,“懒得跟你计较。”
“啦啦啦啦……哼。”
无双晃头吐舌,颇显骄傲的一声冷哼,撩起道袍,缓缓落座。
南宫霖又紧紧闭眼,活了千年还是个傻子模样,眼不见心不烦。
“怎么,还不说你为何而来?”
“见一见故人之子,看看值不值得南宫家趟这趟浑水。”
无双斟酒笑道:“当年你费尽心机,带着南宫家步步壮大,不就为今日?又何苦说什么值不值,我都隐约觉得你是不是比我上这趟贼船更早些。”
无双紧紧盯着男子已然紧闭的双眼,南宫霖充耳不闻,默不作声。
“如今已然见过,值还是不值?”
“以观后效。”
无双嘴角浅笑,只是饮酒,不再多做言语。
千里迢迢,日夜兼程,哪里是为看什么值不值,还不是突闻此讯,想着早日紧紧故人之子,堂堂南宫家一家之主,山巅仙人,没想到也如此多愁善感。
之前数百年,两人打架喝酒次数甚多,却没听过这瞧着斯斯文文老东西,家中还有这么一段往事,真可谓是守口如瓶,密不透风,此次若不是大哥私下里言明,自己如何能知道,南宫家能和这苍桐镇少年渊源极深。
无双突然奸笑道:“老宫,话说今日亦是你第一次进那烟柳之地?”
南宫霖瞬间睁眼怒喝:“闭嘴。”
无双身子后仰,作势挡住男子喷溅而出的口水,轻声道:“无妨,无妨,小道我懂,定不与嫂嫂说起。”
南宫霖眼皮微跳,眼神怨毒。
这么多年,南宫家用尽一切办法,寻找故人之后,竟从未有此子消息,当日上墟境差人传讯,整个南宫家上下震动,总算是黄天不负有心人。
南宫霖能执掌南宫家,南宫家能顺势而起,走到今日,那人功不可没,对整个南宫家而言恩同再造。
如人所言,护住人间,这般浑水,虽死犹值。
“今日拿小女子瞧着如何?”无双低头饮酒之际,狡黠笑道。
南宫霖胸膛起伏,死死压着怒火,咬牙切齿道:“只此一次,日后你再带他去那等地方,你我不死不休。”
无双撇嘴却不搭话,只此一次?够吗?七尺男儿能不看尽人间风月?岂不是白走一遭,还不死不休,日后你南宫家子孙,不论男女,我都得带着去长长见识,如此古板无趣的门风,如何能不改改。
“他如今是我师弟,不过有个南宫家的名分罢了,你也别管得太宽,我那大哥,打人下手极重。”
南宫霖不以为然。
天上雪,刚下云海,又出天外,桌前两人,皆神色惊讶。
此人,藏的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