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世人都喜欢夸大其词说我武功高强无所不能，我只身一人应对困难时也的确能够保全自己，但当我肩上多了这么多份关乎性命的使命与责任时，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是他们口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强人。”

他明白自己还得慢慢学，学着从独自一人战斗变成保护好所有人，和所有的兄弟们一起并肩打赢战争，他才能变成真正统领百万将士的将军。

“父亲他虽然为人品性惹人诟病……可在打仗与对将士们的责任感上他是一个数一数二的好将军，我希望我能拥有他的这份统领三军的能力，能带领大家打赢这场漂亮的胜仗。”

说完这些，李司卿长长叹了口气，他下意识回头看身旁的桑周，却发现桑周仍盯着那群新兵挪不开眼。也不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话他有没有听进去，不过心里什么都明白的李司卿只是笑了笑，他拍了拍桑周的肩膀准备先行离开，走神的桑周这才回过神来。

“是……是啊将军，不过桑周觉得将军已经有这样的能力了，这次也一定能带领将士们凯旋而归。”

“好了，不和你说这么多了，既然这些新兵与你年纪相仿，那现在我就把他们托付给你来照顾。”

意识到自己今夜有些话多了，李司卿赶忙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从前自己随父出征时从未有过这般万千思虑，他同样开始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真的彻彻底底发生了改变。

“大漠夜晚寒冷不宜久留，你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吧别在外面受这寒冷，你也一样，早些回去休息明早还要赶路。”

各怀心事的两人就这样并肩站在风里，还在微微发怔的桑周木然地转过头看着司卿，将军棱角分明的侧脸与高梳的发髻衬得他格外坚毅，而眼前得戈壁石滩与黄沙注意到李司卿的叮嘱，桑周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红着脸慌忙朝将军行礼，趁司卿转身离开前他赶忙回应。

“将军请放心，您必定能统领三军打赢这场战争，而无论何时何地桑周永远都忠心耿耿跟着将军，时刻替将军分忧。”

与桑周作别后，李司卿并没有径直回到帐房里，他的脑子里还是不可化解的深深忧虑，即将面对的这场战争第一次让他感受到这种复杂的心情。营地驻扎在戈壁山坡的缝隙间，司卿独自一人登临一处高地，望着不远处星星点点的人家灯火，他的万千思绪终于随着塞北的风吹进寒冷里。

“京陵一切可好？兴许京陵也要下雪了吧，你们如今二人相伴可有顺心顺意？你……在梨园一切可好？”

最想问候的人，司卿把她藏在了话的最后，可当话说出口时自己又觉得可笑，如今他又该以何身份做出关心呢？从京陵城出发的那天起，他甚至养成了每日记日记的习惯，可那些文字更像是藏在心底的对白，是一封封再也不可能寄出去的信。

“即便拥有十足的把握，每一次殊死奋战其实都是一场赌注……一旦兵刃相接，我便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再看你们一眼。可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不管是捉鬼还是营生，你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地幸福地生活下去啊……”

李司卿默默闭上眼睛，安静地听着塞北的风呼啸穿耳，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细细簌簌的异样声音。思绪骤然被打断，司卿警惕地睁开眼睛，他转过身朝声音的来源望去，身后的石壁黑漆漆的有些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