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全国疫情多发,所幸租住的小区一直有惊无险。
夏海棠每天会看看手机的新闻,一个个被封控小区反应出社会的人生百态。
虽然同在一个城市里,但没落到自己头上,总觉得是很遥远的事。
近三年的世界疫情大流行影响了很多人的生活。
夏海棠别的方面不了解,但小区就在一所大学边上,下班回来的时候,总能看到学校围墙的铁栏杆上,挂着一对对情侣,隔着栏杆窃窃私语。
夏海棠有点同情他们,大学应该是人生最美好、最自由的时光了。
但他们大部分在校时间却是封闭的,校外的学生更是进不来。
夏海棠记得刚上大学那会,还会在节假日到其它城市的大学,找要好的高中同学玩,这种互相串门的有趣事情估计现在不大好实现。
听说有的高校连毕业典礼都取消了,毕业合影是用电脑合成的,这也算是探索了毕业仪式的新思路吧。
这天下班回来,夏海棠在小区门口看到一辆救护车和两辆警察闪着警灯,几个大白和警察站在车边上。
她心想小区是不是有确诊的了。
回到家里,看小区业主群也在讨论着,有个业主说是小区里有人去过一个酒吧,那里发生了聚集性疫情。
到了晚上十点多,居委会终于在业主群里发了通知,明确小区有人与确诊病例同时空交集过,从即刻起小区只进不出,请大家不要紧张,后续安排另行通知。
夏海棠虽然觉得不用太紧张,但心想还是做点准备为好。
她从网上下单了些肉、蛋和蔬菜水果,然后叫赵肖文去小区净水站提点水。
水是最需要的了,自来水他们喝过一段时间,但每次烧开都有一层白沫飘在上面,一段时间壶里就积一层水垢,说是喝也没问题,但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后来改喝桶装纯净水,觉得又太贵,就在小区净水站打水,至少没有自来水那股味道。
和赵肖文第一次下去打水时,夏海棠第一次感觉到了疫情防控力度之大、速度之快。
几个快递小哥来不及出去,正在小区门口徘徊,说是不让出去了。
几十个保安、社区工作人员穿着防护服正往各个楼门摆放铁栏杆。
第二次下去的时候,净水站已经排起了队伍,好不容易打了两小桶回来,再想下去,楼门站着的保安告诉已不让下楼了。
夏海棠坐在沙发上,跑了两趟提一桶水就浑身乏力,气喘吁吁。
她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弱了,最近总在半夜感觉胸闷醒来,出一身的虚汗。
第二天一早,社区工作人员上门给装上了门磁,说是小区另一个楼里密接人员确诊了,整个小区7天封控加7天管控。
封控期间落实“区域封闭,足不出户,服务上门”的政策,夏海棠这才真实感觉居家隔离了。
她倒没有被限制的苦恼,心想不用上班,难得有时间陪陪父母小孩也挺好。
但才过两天,就发现把事情想简单了,自己不出门和限定你不能出门是两种感觉。
居家期间,不能去学校的学生通过线上上课,女儿上网课时间,大家就尽量不出大的动静。
夏海棠和赵肖文在卧室刷着手机还好,最难受的是夏海棠爸妈,老两口只能在客厅干坐着,电视也不能开。
原来他们一天安排挺满的,早上做完早餐出门散步,然后买菜回来,上午、下午各看会电视,到点把闺女接回来,晚饭后再去公园跟一群老头老太活动聊天。
居家这几天,连夏海棠都觉得一天的时间很漫长。
看着父母手足无措呆坐的样子,有时也坐下来陪她们聊会天,但总是说着说着就没了话题。
夏海棠身在异乡的时间越长,越能切身体会,除了父母,再也没有人会无条件对你那么好,处处替你着想、为你考虑。
在这狭小的房子里,他们自身再别扭也从不抱怨。
她无比难过的看着他们一天天老去,他们早已经无法再给予你人生经验。
夏海棠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渐渐变成被保护的一方,他们失却了权威,不再被仰望,这世界离他们越来越远。
有一次夏海棠和父亲走在购物中心,一整楼琳琅满目的潮流衣服品牌,年轻人在剧本杀门口排队玩着手机,情侣们在IMAX前牵手决定看哪部电影,少男少女簇拥在奶茶店法式松饼店章鱼小丸子摊位。
夏海棠能感觉到父亲故作镇定下的恐慌,行走其中的不安。
他想不通一杯果汁、一个小小的冰淇淋、看一场电影都要好几十块钱。
他什么都不想买,也舍不得买,他已经走过了他所习惯熟悉的时空,被时间洪流推入这个年轻人霸占的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
家里只有女儿下课了,氛围才恢复原有的热闹。
女儿就像是维持家里各个零部件正常运行的润滑剂,大家围着她就轻松自然多了,也都能找到自己的角色和剧本,不至于不知所措。
志愿者每天上门做核酸检测,已经进入夏天了,夏海棠看着密闭在防护服里面的她们,心里觉得真的很辛苦,所以和家里的人都说要好好配合。
女儿第一个做,很主动地张着嘴,这一两个月来基本隔天就做一次核酸,也都习惯和麻木了。
但这次做的是鼻拭子,夏海棠很早以前做过一次,那个酸爽感觉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那细长棉签捅进鼻子的时候女儿猝不及防,哇的一声捂着鼻子直转圈圈,哭着大声说再也不做了。
赵肖文心疼女儿,有点埋怨的说:“你们做鼻拭子提前说下啊,她这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夏海棠想着都不容易,就拉着赵肖文说“行了,赶紧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