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大水淹的又何止他们村一个,就是整个临江县都淹了差不多,县老爷城门一关,赈济粮的影子见也没见到,县城外头聚满的村民越来越多,后头都开始死人。
可城门从未打开过,遭了灾的百姓见没指望了,纷纷都是掉了头往其他地方走,这越走是越心惊,路上被大水冲散的村子何止一两个,流民队伍只能日渐壮大。
他们三个小的混在人群里头,遇见个吃食是抢也抢不过大人,开始还有好心的妇人见他们可怜分点个吃的,后来人家自身难保,更是管不了了。
流民队伍走走停停,每路过一个县城,都有人停下来等着老爷们开城门,可更多的则是选了继续向前,往州府走,只因为听说州府老爷官大了,应该比县老爷更仁心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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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路,流民里头不知道因为什么起了龃龉,一帮人斗了个你死我活,自此又分了两个队,一队往水阳州州府走,一队往沁缙州州府去,他们这三个稀里糊涂的就跟着人,可弟妹到底年纪小,又没个吃食,哪能跟的上大队伍,走走便就掉了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就只剩十来个流民了。
想着不是法子,向子乡干脆就脱了他们去,自己带着弟妹往其他路上走,也不知中间吃了多少苦,饿了多少肚子,才来到这二李村外,见着村头那个高大的牌坊,他才觉该是能活命了。
“你这孩子,那咋不直接来村里寻了大伙,反倒是要去偷麦子了!”
村里妇人都是心软,听了这几个孩子的遭遇,哪能不掉个眼泪的,都是从家里又拿衣服又拿褥子的,还有捧了粮来的,说就给这兄妹几个先好好养着。
向子乡一路跟着流民队伍,什么恶事没遇见过,哪敢轻易相信别人了,所以宁愿自己偷东西给弟妹吃,也不敢真的就招人求救。
村民们见他不答话,心里也是理解,这孩子不知遭了多少罪,还得顾着弟妹,能这样活下来,真就是不容易的。
当下也不打扰他,只又去看了看两个小的,确认没什么大碍,才就散了去。
等大家伙都走了,村长走到院子里,又是一把抽了旱烟来,吧嗒吧嗒的吸上了。
李由知道爹这是在烦心了。
可人不都救了,还有啥好烦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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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到底愁啥呢?”
村长目视远方,长久之后吐了个烟圈出来,沉沉一叹,“哎!”
“那孩子说的,流民可都往州府去了,丫头在那儿,可还能好?”
李由不禁有点茫然,“怎么能不好的,那可是州府,咱沁缙州可和水阳州不一样的。”
“但愿吧。”
村长又狠狠的吸了口旱烟,站起身来,目光带了丝警觉和戒备。
“最近咱村里人最好不要没事出去了,村口安排人日日守着,一有什么不对,就回来通知。”
“爹?!”
李由觉得事情哪就变的这么严重了,全然不解的又想问个明白。
“无需再提,你快去办了,这个夏天能安稳过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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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一声令下,二李村莫名的笼罩上了一层紧张的气氛,各家忙着收麦的时候,心里都跟压了块石头似的。
而此时,沁缙州府的大门也关了,外头乌泱泱的流民聚着,从城头看下去,还不停又人从远处往这边来,那缓缓前行的队伍都是见不到个头。
城外是一番模样,城内也没好了哪里去。
粮食铺子不约而同的开始涨价,副食油品价格一蹦三高,什么都贵,一时间人人自危。
“这什么时候就聚了这么多的流民!”
知州居固于府衙之中走来走去,心焦如焚。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到底哪儿受灾了,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这当然是没消息,隔壁州府受灾,临江县是最重一处,那县令闭耳塞听,不敢上报,以为关了城门便万事大吉,想着自己这边解决不了,旁的县城定是会相帮一二的。
事实也确实有个县的县令下令放赈了,可就这一下令,他那个县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最后粮不够发,守门士兵是拦都拦不住,让流民进到城里,最后连带了县城里都跟蝗虫过境似的。
这消息一出,周边哪还有城敢开门了,都是闭了死紧,生怕又被流民冲了大门,将自己地方都祸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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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来回一耽搁,又不敢有人上报担责,流民越聚越多,再加上一路经过数个县城都不开门放赈的,这不就往州府来了么。
“不行,速速上报朝廷!”
居固走到桌案后面,取了纸来,提笔就将自己所见写的清楚,墨迹未干之时便就折了,塞进信封递给邹城,“快,让人将此信送出!”
现在州府被流民围着,朝廷一日不知,他们责任就一日更重一日,邹城也不敢耽搁,转头就去吩咐。
居固在椅子上勉强坐了会,可还是坐不住,索性站起身来,让官差备马,他要去城门处看看情况。
出了府衙,就是州府东街,因为算是官员居住办公的地方,平日里也是安静,可出了东街之后,街道上还是冷冷清清,多数的店铺都关了门,只余少少几家粮铺还开着,里头能看见零星几个居民。
居固清楚,城里都是被影响了。
这被围了城的,哪能没个影响,这府城里又没地方种菜养猪的,全靠了贩子从外头贩进来的,这回城门被流民堵的结结实实,别说一头猪了,就是根菜叶都进不到州府以外十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