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真定城中,随着官衙衙门的漏刻“昼刻”已尽,城门处的闭门鼓被擂响之后,偌大的真定城中各家坊里大门开始关闭,一条条街道上一片死寂,除了有一队队淄青军的军士巡逻外,道上基本再无行人,依据淄青镇的唐律,凡实行宵禁的城市在晚上的闭门鼓敲响后,早上的开门鼓敲响前。但凡在城里大街上无故行走的,就触犯了宵禁,一旦被官府抓到的人要鞭笞打二十的,除非行人是为官府和军中的官差之类的公事,或是为了婚丧吉凶以及疾病买药请医的私事,方能在街上行走,但是也不能出城去。
就着夜色一条小巷中一名穿黑袍的人避开了淄青军的哨卡和巡逻的军士,悄悄的到了一大片空地处,这片空地原本是真定城中王镕被杀堂兄的一处府邸,在淄青军攻城那日被乱起烧毁了,所以现在在此残垣断壁间聚集了大批躲避战乱流民,这些流民都是因为战乱逃到城中避难的人,他们在此府邸因为烧毁被遗弃以后,就在这些残垣断壁间搭建棚子暂居。
前些日子淄青对真定城的战事平息后,大部分城外流民出城回家乡去了,都是还留下许多杂乱无章的棚子破屋,这里便成了一些无家可归的乞丐,或者做些皮肉生意的人聚居的地方。
“爷!要进来坐坐吗!十文钱奴家就能伺候您了!”
“爷!没带钱也行给耳饼、馒头都可以的!”
“米面也行!”
一些坐皮肉生意的妇人看到有人过来,纷纷掌着油灯照着她们涂满了劣质脂粉的面容,出来道边向这人揽起客来。
“给老子滚开!”
那着黑袍的的男人推开了道边那些拿着油灯拦路揽客的女人,骂了一句后,径直而去,他找到一处挂了根白布条的棚子前,在外面有节奏的轻轻敲击了几下门,然后咳嗽了一身,棚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是李兄吗?进来吧。”
那黑袍的人推开吱呀直响的木门后,就着棚子内忽明忽暗的烛光可以看到这人正是成德镇的行军司马李蔼,而屋内的那人取下头上的斗笠后,可以看到是成德镇的一名牙将李弘规。
此棚子有一股非常难闻怪味,呆久了怕会熏得人头昏脑胀,屋内空荡荡除了一些胡乱铺了一层黑乎乎的茅草在地上,就什么都没有,而让人南闻的味道是从地上人的一些排泄物中散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