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色调惨白的314病房里，墨柠侧躺在病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防盗窗外飘落的枫树叶。

红的，黄的，一片片的，在空中不停打着转往下掉，好像翅膀残缺垂死挣扎的蝴蝶。

像我自己。墨柠这么想。毫无血色的嘴唇弯弯勾起。

“这有什么好看的，你能看这么久。”坐在墨柠身边的小女孩略带嫌弃地道。

墨柠看向说话的人，眼里泛着笑意：“这不是遥控器被收走了，我就只能看树叶了咯。”

“哼，搞得好像我看的时候你没看一样。”小女孩气愤地抱着胸扭过头，留下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圆脑袋对着墨柠。

她叫陶雅雅，是个穿着蓬蓬裙，模样才七八岁年纪的小女孩。肉嘟嘟的脸蛋，两颗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小巧的鼻子，长得很可爱，只是面色和墨柠一样苍白。

陶雅雅悬在凳子下的小脚一晃一晃的，还没等来墨柠主动找她说话，就听到旁边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她慌忙转过身，看着墨柠趴在床边剧烈的咳嗽，立刻跳下座位想去拍拍墨柠的背，手却直接穿过了墨柠的身体。

陶雅雅的神色一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此时的墨柠感觉肺里好像有无数的气泡，不断地上涌促使自己不停地咳嗽。

好不容易等肺里上冒气泡的感觉消失了，墨柠突然瞪大了眼睛，喉咙滚动，“哇”的一下闷声，一大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就在同时，女孩的身形在一瞬间变成了电视机黑屏的雪花，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原样，只是整个人变得有些透明。

墨柠看着地上那滩血迹愣了一秒。

这个月第三次了。

“你是不是快死了。”陶雅雅眼皮微垂，遮住了眼里的光，黑色的眼珠好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

墨柠顿了一下，纤细苍白的手指伸向桌上的餐巾纸。她躺回床上把唇边的血迹一擦，有些调侃道：“你怎么总盼着我死。”

“他们都睡着了。每一次，你们这样的人快死的时候，他们就会一个一个的睡着。”陶雅雅面无表情地说着听起来很冒犯的话。

墨柠听完后却没有生气，只是垂着目，浓密纤长的羽睫轻轻抖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墨柠染了血迹增添几分生气的嘴巴微微弯起一个幅度：“应该是的吧。这也算是一个好结局了。”她看向床边站着的一动不动的陶雅雅，语气轻松：“你们呢，找好下一个人了吗？”

陶雅雅看着面前微微笑着的墨柠咬着唇，最后吐出了一句：“不用你操心。等你死了，我们自然会找到下一个人的。”

她爬上另一张床，躺上去后侧过身子就不再看她。

墨柠无奈地笑了笑。周围一片静谧，她开始望着一片白的天花板开始发呆。

我要死了。

墨柠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但是却第一次有些伤感。

她抬起手举在面前，然后翻转将手背对准自己。

这双手，怎么形容呢，青葱玉指，秀窄修长，柔和而带珠泽，和她的人一样，是极好看的。

但就是这样一双手，在曾经的某个夜晚沾满了鲜血。

一些血腥的画面一闪而过，墨柠微微皱眉闭起眼垂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