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能绕开?这小小壶嘴山,又不是什么干涉国之根本的地方,难不成还会步步为陷?”赵亦开口道。
这个地方,若不是出了华硕带人上山这档子事儿,只怕会一直隐匿在西山当中。
这么险要的地方,本来地势就自成阻碍,不会有外人来犯,就算是再重要的地方,又哪里会真的是百密之所?
鸾歌听着赵亦的话,暗忖言之有理。
便是真的有备而来,这地方也不至于有千道万道关卡。
大不了,耐下心来逐一破之就是了,也就是速度慢一点罢了。
念头既起,鸾歌干脆盘腿坐在已经被压倒的草杆上,双手相扣,体内气息运行小周天后,右手掌心便轻轻按在了方才扒拉过的地面上。
她闭上双眼,任由一股气息从掌下的那根纤细的丝线上盘布而过,不多时,便已然心中有数。
“怎么样?”看着鸾歌睁眼收手,赵亦忙问。
“你说的不错,这里的哨防虽敏锐,却并不算多,可见平日里并没有在这般严密。”鸾歌看一眼赵亦,站起身来,“这里果然有问题,但是没关系,拆了那东西,这道防线便不足为惧了。”
鸾歌率先走在了前面,赵亦则亦步亦趋,不多时,两人便到了一棵树下。
鸾歌看了那树一会儿,伸出手在树干上轻轻敲了敲,发出几声旷然的声音。
“树是空的?”赵亦听出了问题。
鸾歌点点头。
若树干是实的,便不会发出这样的声响了。
“那跟线应当是盘布了一圈,呈圆相绕,想来正中间,便是他们所说的祠堂了。”鸾歌回忆着寄在线上的那缕气息传递出的信息。
“这棵树是那圆线的交汇结点,里面有东西。”鸾歌边和赵亦解释,便动手在树上摸索。
不多时,便见她的动作停下来。
赵亦看着鸾歌掌中用力,正欲在齐腰的地方轻击,却不知为何忽地停了下来,蹲下身在下方树干上慢慢摸索。
最后鸾歌在下方那处微微运力,树干登时被按出一道小口。
但见她伸手进去,从中轻轻一拽,取出一样东西来。
见此,赵亦不由感慨道:“能将树外表不损的情况下,凿空内里,这些人还真不简单。”
眼前这棵树,树干完好无损,就连树梢的枝叶,也同周围的树木一样茂密,丝毫觉察不出什么不同。
只是这也只是暂时的生机。
内里被掏空后,想来过不了几日,这棵中空过得树要么被大风连根拔起,要么便树叶落尽。
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不过能为了几日的便宜,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倒真的是下了大手笔了。
“确实不简单。”鸾歌看着手中的东西,不由眯了眼睛。
赵亦的视力虽好,却还没有到鸾歌那边夜间视物如常的程度。
是以他蹲下身来,从鸾歌手中拿过那东西,放在眼前仔细查看。
“这是,秤砣?”
虽是出生富贵之家,但却也见过街边叫卖的小贩称重的东西,是以赵亦很容易就认出这物事来。
“看来精彩的,还在里面。”
鸾歌说着,捋起袖子,将藕节般的白嫩皓腕从方才那小洞中探了进去。
“果然。”伴随着唇角生出笑意,鸾歌的手已经从中拿了出来。
“里面别有洞天?”赵亦问道。
“你可以探一探。”鸾歌冲他一笑。
赵亦闻言,不作多思,便也伸出自己的手臂入内,往下一点点地探着。
不多时,他的动作便停住,带着几分诧异道:“这是?传声瓮?”
鸾歌赞许的点点头,示意他将手臂拿出来:“不错,正是与春秋时期的传声瓮一样的原理。”
她原本以为这里环扣的,会是类似机关一样的东西,或是有箭弩,或是有落网,总之会在有人踩到软土下的丝线后,将之触动,陷入困境。
但是却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东西。
不过说来也是,华硕等人来西山,也不过只这几日,长久下来,在这山上的,还是壶嘴村中的村民。
若是真的布下杀意十足的东西,难免伤了自己人。
思及此处,她不由想起之前赵亦的猜测,这些人看来当真不是为了千日防贼。
这些关卡,只怕也是临时布下的。
不过眼前这个装置,哪怕只是临时布下,对一般人而言也不并不简单。
春秋时期,列国交战频发,若斥候被杀,便很容易觉察不到敌军来犯,失了先机。
所以时人会在要塞周围十里挖一坑,为防坍塌受损,在其中放入中空的瓦瓮,瓮口则用紧绷的牛皮包住,防止有东西跌落。
若是有外敌来犯,因行军途中会使得地震响,那些声音经过地下瓦瓮,便会如放大数倍一般传入收声道,警示关卡守军和百姓。
而若是城池沦陷,这些瓦瓮也能成为藏身之所。
但是随着后来渐为人知,反而却逐渐成为故布疑云的东西,失了效用。
至今,对瓦瓮有所了解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眼下这搬布置,却比古时候的瓦瓮更加精妙。”赵亦赞道。
“秤砣以线轻系在中空的树里,若真有人触动了这里的暗线,那秤砣便会从树中直直落下,砸在下面的牛皮上,这样的声音,想必跟军中战鼓可以相提并论了。”鸾歌口中唏嘘莫名。
得亏方才自己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击中树干,而是在树下按出小口,从中探囊取物。
否则,此刻定然已经打草惊蛇了。
布置这陷阱的人,还真是聪明啊……
只是这聪明的,是敌不是友,就不是那么愉快了。
带着几分思量,鸾歌从旁边拔断一些草节,将方才按出的小口塞住,待半分风声透不进去,她才拍了拍手起身。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走吧,看看前面还有什么精彩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