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陈启也没放在心上,李楫这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无非是了解了解情况,拉拢拉拢下属的常规操作罢了。
可过了几天,陈启就坐不住了。
你李县令只找这个刘志是几个意思?有什么就不能问问我?合着我这个县丞只是个摆设?
看着刘志和县令竟然还一同逛起了青楼,这陈启能忍?
顿时他就怒了。
就不能带上我?
同僚之义呢?战友之情又哪去了?
可是他却不好就这么出言质问刘志,即便问了,他也不认为对方会说真话。
刘志则还是笑嘻嘻地陪着李楫,一步一步落入李楫的算计。
这主要是李楫的年龄太具有欺骗性了,他不认为李楫有这份心机,只当是县令大人对自己很是器重,想着今后在李楫的手下会得到重用呢。
这不,都一起逛了窑子,能不好吗?县令大人能不重用自己?
美滋滋啊。
如此一来,自认为有了靠山的刘志,便开始有些不将陈启放在眼里了,不阴不阳地顶上陈启几句也是常有的事,就差没有嘲讽:你丫的没本事巴结县尊大人一起逛窑子吧。
这一切的一切,都落在了李楫的眼中。
两人脆弱的盟友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
不过他掂量了一下,这两人长久以来建立的信任,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自己这么个小手段所击碎,所以,他决定加一把火。
四月十五,李楫将县衙里的所有人等都叫到了二堂。
他看着这些人,脸色却不似往常那样和善,阴沉着脸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众人看李楫的脸色,有些摸不准头脑,县尊大人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看样子今天很不高兴?
顿时,大堂内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谁也不敢出声,包括一起和李楫逛了窑子的刘志,也不敢抬眼去瞧李楫。
李楫的官威见涨啊,刘志和陈启两人都疑惑不解。
几个年轻的衙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汗,开始瑟瑟发抖了,这就是大佬吗?
气氛酝酿地差不多了,李楫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今日恰逢本官任满一月,原本是想好好感谢一下诸位这些日子里来的鼎力相助,但是,本官却发现,有人贪墨不法,本官就想问问你们,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你们就不怕吗?”
李楫的目光,缓缓从堂中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每个被他扫到的人面色都是一紧,心中却都不以为意,这个县尊大人,也未免小题大做了。
这大明,有不贪的官吗?
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
哦,对了,大人是怪我们没有给好处,草率了,一会儿给补上。
陈启也是这么想的,心中暗怒,好你个刘志,你给大人上供,就不能告诉一下我?拿好处的事情,你就没做?今天,我要告诉你,友谊的小船,它翻了!
这怪不得陈启会怀疑刘志告密贪污了,这两人都一起逛窑子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至于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早就吓唬不了谁了,要是贪污五十两就要剥皮实草,现在这大明朝,恐怕就没有当官的能活着了。
陈启恶狠狠地瞪着刘志,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虽然他的心中是这样想的,但是没有证据,却还是不敢肯定是刘志做的。
李楫已经将陈启的举动看在了眼里,嘴角一翘,鱼儿自己上钩了,于是他趁热打铁:“你们抵赖也无用,本官已经对此事了如指掌。去岁一年,你们与前任县令,从税赋中共贪污了八千一百三十七两纹银。仅仅十二月,就贪污了一千余两,是也不是?”
众人这才感受到了威胁,大惊失色,县令连贪污的总数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还当众说出来,这是要来真的了?
陈启现在可以肯定,这事情绝对是刘志做的。
这些银两的数目,只有自己、前任的县令和刘志知道得如此清楚,现在自己没有说出去,那理所当然就是刘志了。
这个老东西这么不讲武德,为了撇清自己,竟然将事情详细地上报了。
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了!
想到这里,陈启立刻上前道:“大人,下官有话要说。”
“讲!”李楫看到陈启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心中一阵窃喜,板着个死人脸说道。
“启禀大人,我们确曾贪墨过不少的银两,但多数落入了前几任县令囊中,还请大人明鉴。刘志身为主薄,与几任县令交往甚厚,在贪墨一事上有过之而无不及,还请大人明查!”说完,他跪了下来。
刘志那个气啊,他还没搞清楚情况,这个陈启就跳出来攀咬自己,他也上前跪下道:“大人冤枉啊,若不是前几任的县尊和陈县丞的胁迫,下官也不会贪这些银两,还请大人明查。”刘志更是涕泗横流,看上去颇为可怜。
其他人一看,好嘛,这两人都承认了,自然也不敢不认,迫于形势,都纷纷跪倒,向李楫陈说自己是多么的不愿,但是又身不由己不得不贪。
一时间,二堂里满是推托之词,听得李楫的头又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