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彻查,天恩交接了全部的遗产,汽车轰隆隆远去,村民们一哄而散,天恩将院子门关上,隔绝了那两道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愤怒视线。
他低下头,手中写着25万的红色存折本,让他有些愣神。
上辈子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某个餐馆门口,可怜兮兮地伸手向着过路的行人乞讨过活。
没有报仇雪恨的爽快,也没有与当前这个世界他唯一剩下的亲人割裂的苦痛,只有一种失而复得,平凡的安定。
房子的前院是母亲从前最喜欢的地方。
那时候,这里常年花团锦簇,野蜂和蝴蝶在院中,为了花粉,相互交戈。
可也怨不得那两个混不吝的粗人知道什么叫侍弄花草,现在杂草成堆。
他低下身子一簇簇拔下那些肆意疯长的草儿,弄得满身,浑身汗,瘫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眼神透过阳光穿进屋里。
他忽然一笑。
那里有一个眼角满是皱纹的女人,在那里温柔地数落着他。
他知道,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男儿毕竟志在四方。
......
天,很快就暗下来了。
这时代很少污染,没有人的夜晚就是动物们的“party”时间,青蛙鼓着大嘴肆意高歌,萤火虫亮着尾灯,如同天上落下的星星,随着歌声摇摆,布置着绚丽的舞台。
乌龟是独角舞者,草丛中缓慢带着韵律,演绎着清风的歌。
有人路过,一脚将它踹飞。
“这王八发羊癫疯了?晃什么玩意儿?”
另一个人小声低骂。
“你踢它作什么?捡回去做王八汤,等下完事儿了喝,大补!”
萤火虫乱飞,照亮了他们的脸。
是天恩的舅舅李克和舅妈罗有珠,他们走在田野里,小心翼翼,又鬼鬼祟祟。
罗有珠低声说。
“你那外甥不是个好玩意儿,还特么叫警察?借着外人对付自家人,我看你外甥迟早是个人奸!”
“别说这些废话。”
李克弓着身子在草地上行走。
“妈的,那警察还真一分钱没给我留,还和我扯什么继承法,那是我妹妹!她留下的钱没有我的一份?
这次去,我起码要从天恩手中拿十万,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
“十万?”
罗有珠嘿嘿冷笑。
“我全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干掉那小犊子,然后卷了钱南下出国,我听说现在很多人南下偷渡,挣了大钱!”
“干掉?太狠了吧,他毕竟是我妹妹的孩子。”
李克愣了一下,罗有珠却揪起他的耳朵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