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嗯......嗯？嗯...”

“E早上好，又做那个梦了吗”

“E不，这次是别的了，不过一样糟糕。我梦到我自己到了村子，你不知道去哪了，到处都没有人，村子和以前那个梦里一样破破烂烂的。”

“E听起来是挺糟糕的，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了，我们这趟是来旅游散心的。”

“E是啊。发生什么了吗？”

“E不，没啥大事儿。只是我觉得我们该走了。”

“E现在？”

“E嗯哼”

“EOmid，外面看起来还好黑......”

陈莱嘴上这么说着，手还是压在了床头柜上，用尽所剩不多的力气将身体撑起，像是要把身体从这张与自己连接了上千年的床中剥离出来。

又在Omid的带领下，十分不情愿地走向卫生间。水扑到脸上的感觉就是水扑到脸上，他没觉得自己有清醒多少。牙刷在口中只是随意挪动了几下，他也不确定是否有刷干净，只当漱了个口。

他的双腿全靠下意识去行走，不受大脑控制，懂事又可怜地搬动这具身躯。

来到窗前的陈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努力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再看了一遍，却还是看到一样的场景。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极其微弱的月光照亮不了任何事物。旅店好像完全不在乎晚上的生意，楼下没见到一点灯光。

他拿起房间内唯一一支手电筒，照向地面，好家伙，这只是矮矮的三楼而已，而灯光居然连地面都够不着。陈莱不清楚这是否符合科学常理，但他知道现在肯定还是大半夜，肯定不适合出行。

陈莱：“E现在几点？”

Omid：“E五点左右吧，我猜。”

陈莱：“E五点？我试过五点才睡觉，还没试过五点就起床的。”他对Omid现在的行为感到相当的，不可理喻、不敢置信、不清不楚。

Omid：“E拜托了，我真的想走了，外面一直......一定有什么怪物吧？我想去看看，我在我家那边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森林，我想晚上去一次森林！”

他这句话转折的有点牵强，理由也有点牵强。可能是因为他们此行本就有带Omid旅游的目的，也可能是陈莱还没醒过来，所以他好像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E行吧、行吧、行吧。”陈莱无奈地答应了他的请求，他连着拍了好几下脸，开始收拾起行李，“E先说好，你开车。”

“E当然！”Omd狠狠地点了一下头，快到陈莱都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有点。

屋里的气氛有点阴沉压抑，不知道是因为这盏旧灯太暗，还是因为陈莱仍旧醒不过来。本来就只是在这暂住一晚上，行李都基本没翻出来，但就只是那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陈莱都收拾得艰难，还得Omid帮忙。

在Omid着急的催促下，陈莱才不情不愿地提着行李走向大门。还带有一丢丢起床气的陈莱觉着，幼稚的Omid现在就是急着带他去“黑森林”送死。不过陈莱很温柔，算Omid运气好，他只是对这个大男孩感到无可奈何罢了。

门外的走廊一片漆黑，在房间内灯光的照射下才看得清稍微看得清门外的走廊，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则仍像是一大片黑雾。在光亮的边角，陈莱看见一只脚，苍老，脏。

他和Omid都被吓了一跳，随后就听见黑暗中传来老人的声音：“C这么早就走啦？”

是旅店的老板夫妇，虽然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有点吓人，但他们的声音其实都还算和蔼可亲。

陈莱：“C啊，是啊，要早点赶回村里。老板娘你们怎么也这么早就醒，也不开个灯啥的。”

老板娘：“C开啥灯啊，浪费电，我就是被你们吵醒了，过来看一下而已，反正再过一个钟我们也起床了。我们年纪也大了，睡不深。”

老板娘的语气和平常一样温和平缓，但他们始终呆在黑暗中，只得隐约看到他们的身形轮廓，就连那只脚也不知何时躲回了黑暗中。

陈莱：“C真抱歉啊，我没想到我们原来弄这么大动静。”

老板娘：“没事儿没事儿，反正你们下楼不还是得叫醒我们退房。以前也偶尔有你们这样老早退房的客人，早就习惯了。”

说完后，她转身领着着陈莱二人走向黑暗中的电梯。

“E他们真的不打算开一下灯啊。”陈莱悄咪地向Omid抱怨。

电梯门在一阵挠心的嘎吱声中打开，昏暗的橙色灯光带来一种异样的安全感。电梯内相当复古的装潢令陈莱感到亲切，他的母亲就喜欢这种风格。

在电梯灯光下，陈莱才有机会看清他们的样子，身上都穿着套整洁的宽松睡衣，脸上挂着比陈莱精神不少的微笑，一切看似正常。

电梯下沉得慢，嘎吱声不断地响。没人发出一点声响，电梯里安静得有一点点压抑，像是在上刑场。不过陈莱并不这么觉得，他还是沉浸在这份异样的安全感中，摇摇欲坠。

“叮”在陈莱即将睡着的前一刻，电梯门打开了。

和陈莱在楼上看到的一样，一楼一样是没有任何灯亮。虽然大门和两边的大片落地窗都是透光玻璃，但旅店外只有层层叠叠的森林，月光都被挡住大半。

老板娘把陈莱招呼到前台处，亲切地问道：“C我们还有早餐正准备做，你们要吃点再走不？”

是个可选项，陈莱向身旁的Omid转达老板娘的话：“E他们有免费早餐吃，你要吃点吗？”

Omid摇了摇头：“E不了，我们得赶紧走了，不该再在这浪费太多时间。”

陈莱耸了耸肩：“E好吧。”

老板娘：“C那就把门钥匙还给我们吧，我拿一下押金你们就可以走了。”

不等陈莱转达，老板娘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她在电脑前熟练地敲打着，连盏台灯都不舍得开，没用多久就结束了整个退房流程。这年头能这么熟练操作这些电脑，视力还好的大妈可不常见。

车灯在玻璃外亮起，照亮了通向黑暗的路。初秋的黑夜还是有些寒冷，阵阵阴风。在车灯照射下，能看到树冠时不时一阵摇曳。

Omid用手捂住了口鼻：“E为什么这外边会有股怪味？”

陈莱：”E我也闻到了，蛮糟糕的。还是赶紧上车吧。“

Omid补充说道：“E那对夫妇也还在我们后边。”

陈莱：“E他们在目送我们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在旅店门口确实矗立着两个两个雕像一样的身影在看着他们，一动也不动。陈莱对他们微笑点头，在转回头的瞬间，他似乎也看到对方点了下头，不过他没太在意。

陈莱：“E我应该早点来一次这里的，一直不知道原来他们人这么好。”

Omid面露迟疑，他像是对此持有不同的意见。

在张了有几秒嘴后，他的喉咙才开始发出声音：“是啊。”

我猜Omid只是不想跟他的好朋友唱反调，反正后面也没啥机会碰到了。

他们两人在店长夫妇的全程照看下装完了行李，上了车。那对夫妇目送陈莱二人，直到双方再也看不到对方为止。

已经五点半了，天还是只有一片黑。车灯比他们的小手电筒要明亮许多，至少前路他们还能看清，这已经足以令陈莱感到安逸，只是左右侧是几乎不可见的。

“E停车，Rhine，停车。”Omid望着窗外对陈莱喊着。

陈莱：“E怎么了？”车在一小段缓冲后停了下来。

Omid：“E我看见个老人，就在那边森林里！我猜是护林员之类的。”

陈莱看向Omid指的方向，除了黑色的树群，就只剩一只在杂草间跳动的野兔。

陈莱：“E你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