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彪子的意思很明显,自己是不能参加龙舟赛了,只能郑垄代他出赛。
“好,我就勉励试一试”,郑垄站在舟尾,一把拉下身上湿漉漉的儒衫,赤膊站在舟尾。
郑垄这一打赤膊,引起周围惊呼声一片,说起来,他身上的肌肉,并没有阳虎那样钢铁般愤起,但浑身线条却如此结实流畅,如同一只豹子般,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说起来,郑垄答应萨彪子充当鼓手,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一方面,他体重明显轻于蛮牛般的阳虎,舟身自然轻巧一些,另一方面,前世的他也知道,鼓手最大的作用,就是保持节奏,通过击鼓频率指挥划手,这一点上,郑垄自信不会做得比别人差。
滇池边一阵铜锣响,岸边众人一声哄叫,纷纷挤向滇池湖畔。原来,铜锣声响,正是龙舟集结的信号,待到二声铜锣响,各村寨龙舟就要排成一字形等待出发,三声铜锣响,龙舟赛就会正式开桨。
滇池之上,数道水线向湖中阳集结而去。二通锣响,片刻工夫,十二条龙舟船头排成了整齐划一的一条线。
禾带村是一条绿色龙舟,相隔两三条龙舟,正是阳虎所在的水月寨黑色龙舟。
一列列龙舟在滇池上排成一线,舟上鼓手和桨手屏息凝气,场面瞬间有些啸杀起来。
三通锣响,“砰砰梆、砰砰梆……”各条龙舟上,鼓手率先发力双槌齐下,桨手们整齐划一,和着鼓声挥桨入水,滇池湖畔人声一下子沸腾起来,加油声、吆喝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滇池岸边,一溜粗大的毛竹搭起的高台上,崐宁县众商绅和苗寨寨主们坐在高台上,也纷纷站起身来为各家的龙舟加油助威,居中一张太师椅上,一个身穿七品鸂鶒官服的官员,正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当他看到绿色龙舟上的鼓手时,却啥时间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一条条龙舟在鱼鳞般生辉的湖面上,如快刀般劈开湖水,两岸看龙舟的人都大声呐喊着,有的还把家中的锣鼓都拿出来,重重敲打助威,更有好事的年轻人把事先准备好的鞭炮悬挂到树上点燃,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交会在一处,在河面上回荡,震耳欲聋。
远远的,有两条相隔十余丈的木船,两船间拉起一条长长的红绳,哪一条龙舟先冲过红绳,就是今日的夺魁者。
龙舟刚出发的时候,郑垄心下还是有些忐忑的,不过,他很快就有样学样,学着其他鼓手,“砰砰梆、砰砰梆……”地敲起鼓来,他手腕劲力十足,敲出的鼓点声音异常响亮,把旁边几条龙舟鼓声都压了下去。
加速期过后,各条龙舟的实力渐渐显现出来,禾带村桨手身体强健,与其他三条龙舟并驾齐驱,进入途中相持阶段。
在禾带村身边,相隔一条龙舟,就是水月寨所的黑色龙舟,阳虎抡圆了鼓槌,一槌一槌砸在牛皮鼓上,口中大声呼喝着,鼓动桨手奋力划桨。
四条龙舟与其他龙舟渐渐拉开了一条半龙舟的距离,船头齐头并进,船桨几乎挨擦在一起,这场比赛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舟行湖面,阳虎大喝一声,突然抡起鼓槌向身旁一条黄色龙舟船尾的鼓手砸去,黄色龙舟上的鼓手举槌格挡,只听“啪”的一声,两个鼓槌折断,阳虎探身过去,一把拎起那名鼓手脖领,向舟前掷去,那名鼓手嚎叫着摔在桨手堆中,黄色龙舟上一片大乱,瞬间乱了节奏,桨手们奋力扳住船身,但龙舟还是慢慢侧翻倾覆了。
“龙舟还能这么比?”毛竹搭起的高台上,王大人问道。
“王大人,这正是咱崐宁龙舟的魅力”,一名二十七八岁的苗女站起来,她是水月寨寨主妮娜,也是阳虎的姑姑,一张精致的娇脸加上一身银饰,更显得英气逼人。
妮娜笑着答道:“咱们崐宁龙舟,一比桨手能不能像狼群般团结一心,二比鼓手能不能像猛虎般唯我独尊。”
一旁,禾带村的马老太公站起来,向王大人笑道:“王大人,这也是崐宁龙舟,素称‘如狼似虎赛龙舟’的原因,不过大人放心,按照规矩,两舟相斗,不能携带器具,只能以拳脚和随身物件相斗,出不了大事。”
“哦,原来如此”,王大人捋着颌下三缕胡须,笑道:“那些落水的人怎么办?”
“大人无需在意”,马老太公一指湖面,湖面上,两条大木船飞速划到黄色龙舟倾覆的地方,落水的鼓手和桨手纷纷湿漉漉地爬上大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