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建设了一会儿，不甘心的得出结论——还是我太善良。

6

我趁着神将不注意，溜出了妖寨。没走几步，就到了那个村子。村民们已早早守在村门口，一旁的树下，几个孩子被麻绳缚住了手脚。正哭哭啼啼，叫唤个不停。一行人齐齐站好。最外面的那几个，眼角含泪，估计是孩子的父母。

人无修为，受欺负是应该的。我提醒自己，切莫心软半分。

片刻，铁下心来，“那就是——”

我话还没说完，一个小不点女娃朝我扑过来，奶音拉得很长，“哇，姐姐身上香香。”

还是个连话都没学立整的。

我刚想把她推开，有个男人却早我一步将她拉走，护在身后，利索麻溜儿得仿佛下一秒这女娃就会被我给吃了。

男人嘴上没敢言语半个字，扭头冲女孩使的那狠狠一瞪却表明了一切。

我勾唇，不屑地一笑，“孩子呢？”

“那边，为您备好了。”

还是刚刚那个男人，蓝布汗衫，发髻梳得高高，战战兢兢地回应，“笑纳。”

“行。”我点点头。

然后勾一勾手指，将那根麻绳系到手腕上，这样就不怕他们乱跑了。

7

我领着一群孩子走在山坡上，可能受到了我的威慑，刚才哭的最厉害的那几个也息了声音乖乖地跟着。走几步，我都会往后看一眼，看那几个小娃娃，绷着脸，撇着嘴，豆大的泪珠盛在眼睛里，忍俊不禁。

终于翻过了那座山。

此时我们距桃花洞大约还有个几里，我想着这些孩子肯定走累了，再让他们走几步未免太为难他们了。

于是我回身，冲她们说，“我们，休息一会儿。”

没有人说话，那么，我就开始指挥了。在我的指导下，几个孩子挤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相对，无语。

我不乐得看他们，便扭过脸，随便捡点山林美景欣赏欣赏。

这几个孩子里，有一个很特别，是个蓬着头发的小姑娘。约摸十来岁，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掉半滴眼泪，两个大眼睛睁得圆不出溜，像是跟着大人出来游玩似的。

这会儿，她或许有些无聊，脏脏的小手拖起下巴，“姐姐。”

我不理她，跟个人间的小孩有什么好说的。

她便继续喊，“姐姐，姐姐。”

不停下。

“姐姐，姐姐。”

略微聒噪，些许有趣。旁的几个孩子也被她调动情绪，齐齐看向她。

“怎么了？”

她听到我回应，音调高了些，“姐姐，你好好看。娘说，好看的姑娘将来能许个好人家。”

我这妖，没别的啥，就好别人夸我漂亮。

顿时美滋滋，“嘿嘿，我也这么觉得。”

“姐姐也嫁人吗？”

这是另一个孩子，学着她喊我姐姐。

“妖怪不是都会法术，也嫁人吗？”再一个孩子附和道。

我很不喜欢被人叫“妖怪”，这一刻，却觉得此二字似乎也无甚恶意。

不代表我心肠歹毒，因而需团结对付；不代表我身份低微，因而可被看轻作践；不代表我真的杀人放火，因而十恶不赦。

心中舒服了。

等待了许久的舒服，竟从几个人间的小娃娃身上得到。

“好看的妖怪当然也会喜欢好看的妖怪。”

小姑娘目光忽地黯淡下来。

我赶紧找补，“若无美貌，贤良淑德，心思纯良，也可成桩美谈。”

几个孩子显得听不懂了。

算了，听得懂干什么呢。

老老实实赶路才是实在。

“行了，起来吧，我们走了。”

孩子们:变脸这么快的嘛。

我:当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