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雪怔了怔,也明白白锦年是在与她开玩笑。白锦年这人,目前看来,还算为正人君子,既是有此意,只要李瑞雪露出半分不愿来,那也便绝不强求。 纵是白锦年开玩笑道要歇在宜芸轩,李瑞雪对白锦年还是放心的。 一边往白锦年的方向去了,一边有些后悔这般问了出来。 本就是个无用的问题,即便是白锦年存了心要住在宜芸轩,李瑞雪也是要出去的,毕竟出府的机会难得,至于白锦年的心思,也只能回来再做应付了。 李瑞雪跟在白锦年身后,二人往马厩方向走去。行至马厩,陈六已经套好了一辆体积小但很是精致的马车。 白锦年正扶李瑞雪上了马车,不想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李瑞雪循着声音望去,原是白锦书。 白锦书上穿掐花对襟外裳,下着五色金彩绣绫裙,衣服穿的繁复精美,却只扎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倒像是慌乱中匆匆扎了一个,头上还簪着那一支从李瑞雪处得来的金簪。 原白锦书正梳着头,有丫头进来随口说了句方才瞧着少爷和少夫人,往马厩方向去了,像是要出府的样子。 白锦书一听,匆匆让丫头给她梳好了发髻,便朝马厩追了过去,自己平日里极少同哥哥去街市,哥哥平日里极疼自己与姐姐,可偏偏上一次哥哥只带了姐姐去街市,还任姐姐挑了那么多金饰,虽也给自己带了回来,但也总不及自己挑的心爱。 在白锦书心里,哥哥还是欠着带自己出府一回的。 “哥哥可是要出府吗,也带着我一同去吧,哥哥上次只带了姐姐。”白锦书的语气中还带了那么几分楚楚可怜。 李瑞雪暗暗捏了一把汗,虽说带着白锦书,也在情理之中,可她还是不愿,这白锦书是白锦画的小跟班儿,往常里白锦画做什么事情,白锦书都要跟上参和几下。包括嘲讽几句李瑞雪。虽白锦书的战斗力没有白锦画那么强,但也却实招人烦。 “我与你嫂嫂出府有要事要办,也不方便带着你,且下次吧。”白锦年一本正经的说到。 白锦书被拒绝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哥哥平日里性子好,自己提了什么要求,也是要满的,今日竟让自己的希望落了空。 李瑞雪瞧着,竟生了几分不忍,只因那白锦书的模样委实可怜的紧,不过却也下不了心邀白锦书一道走。 可不能因为一时心软错了主意,谁知白锦书跟上来会挑什么事头呢。 李瑞雪坐在马车内,便装作没瞧见。 白锦书转过身,往来的方向去了,身形落寞。 白锦年也有几分不忍,却也不做挽留,只吩咐陈六赶了马车出府。 白锦年端坐在马车内,开口道:“锦画与锦书娇惯,若带着她们,她二人定是有了主意要去这儿去那儿,我若不允,她二人耍了小性了,便坏了这出府的心情。” 李瑞雪一笑,也知道白锦年素日里确是愿意迁就着妹妹的。 “也只有你我二人出来,你才能由着心到各处瞧瞧,说说,你想上哪里瞧瞧。”白锦年开口问道。 李瑞雪心内还是极感激白锦年的,本以为白锦年是自己要出府顺道带了自己,现下才知道,白锦年这趟出府,是专陪着自己的。 和上次出府是为了置些脂粉衣物不同,李瑞雪这次出来,是想着要更加熟悉一番这青州府的布局,各处的房子价格,商铺价格。另外也得瞅着什么地段适合做生意,适合做什么生意。 还有一桩事便是,李瑞雪得瞧瞧这青州府有没有奶油卖,虽然自己也未抱希望,不过总得瞧瞧看才行,毕竟手工做奶油可不是个容易活。 白锦年本还想着再带着李瑞雪去趟周记金楼挑些饰物,这一次自己不插手,只让她自己挑,想必也没有不喜爱这一说了。 可却听李瑞雪开口道:“我们去那卖小吃的街上去吧,除了此处,也无需再刻意去哪里,只随便走走便可。” “卖小吃的街下午热闹,我们且下午再去,这一上午,我们便随便走走看吧。”白锦年说道。 马车行至街市繁华处,白锦年便带李瑞雪下了马车,这一条街,纵是原主,也未曾来过的。 原这条街,是买些家用装饰的,诸如床,桌椅板凳,更加着家用细软,瓷器、饰件儿,花鸟等这类物品。 这条街的商品也都价格不菲,是专做有钱人生意的,故而原主之前自是未曾来过了。 李瑞雪饶有兴趣的东张西望着,这条街的铺子都装饰的极高雅富丽,街上有来来往往运货的板车,很是热闹。 白锦年看李瑞雪感兴趣,便带着她一一进去看了。进了一家卖家具的铺子,里面一应家中的大件陈设,俱是齐全,这家是青州府最好的家具行,青州府的富户,都也或多或少从他家购过物件。 李瑞雪瞧着这家具行,很是会做生意,竟然用家具布置出好多间屋子来,厅堂,花厅,闺房,婚房、内室,都装饰的很是高雅漂亮,令人只想买了回去。 白锦年瞧着那一件布置成婚房样子的屋子,里面的架床。桌椅,屏风,书架,均是上品。里面的铺盖细软,满目锦绣,均是耀眼的红。 大婚那日,白锦年酒醉,之后便不住在宜芸轩了,虽是自己也入过婚房,此时见这布置,也觉陌生却新鲜,又想起宜芸轩内的家具陈设,俱都不是上品,不过是从闲置的屋子里搬过去的罢了。 自己迎娶新妇,本该就在这藏珍阁购置家用,怎母亲却在这事上疏忽了呢,偏自己也未曾上心,倒教母亲把宜芸轩布置成那般了。 待日后自己考取了功名,若有开院另住的机会,便教她自己布置吧。白锦年这般想着。 这头白锦年对着这婚房布置思虑诸多,可李瑞雪固然觉得这些摆设漂亮,不过也太贵了,待自己几个月后出了白府,置物件儿时定然是从这里置不起的,不过是看看罢了,不想着购置,李瑞雪就看的走马观花,瞧个大概,比白锦年速度快多了。这般下来,倒是得白锦年赶着李瑞雪的步伐了。 白锦年正心生感慨,李瑞雪却不做它想。 行了一圈,又逛了几个铺子,里面的货品都极为精致,白锦年欲给李瑞雪房中添些什么,也都被李瑞雪拦了下来,反正也住不了多久,若新置了东西,也是要没用的,日后白锦年再娶了新妇,定然是不喜她之前的东西的,买了也是浪费。 最后来至一家瓷器铺子中,在这满街的装饰富丽里,这铺子实在算不得打眼,铺面也中等规模,算不得大,中规中距罢了。 铺中置着一些样式简单的木架子,上面陈设着一些样式简单大方的白色瓷器。 “这便是家里的瓷器铺子了。”白锦年开口朝李瑞雪解释道。 李瑞雪听罢,很是惊讶,号称青州府第一富户的白家,铺子便这般简朴吗,实在匪夷所思。不过转念一想,该是有别的铺子的,白府那般的富户,也该是有总店分铺的。 “这该是分店吧。”李瑞雪开口问道。 “不,白窑瓷器,只此一家铺子。”白锦年回答道。瞧着李瑞雪惊讶的表情,白锦年又开了口:“家里的瓷器,都是从运河运到京城或是别的州府售卖的。”在这青州府内,不过是简单卖些罢了,这铺子里陈设的瓷器样式,不过白窑瓷器窑子的十之一二罢了。 李瑞雪有些想不通,青州府人口极多,在这大周朝,是与晋州、梁州州、豫州、雍州并称五大州府的,又极为富庶,自是不必舍近求远,到别处做生意了,况且这一通过运河,便多了运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成本。李瑞雪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既白府将这生意做的这般好,成了青州府第一富户,想必也是有其经营之道的。 李瑞雪对这其中的缘故颇为好奇,却也觉乍一开口会让白锦年觉得突兀。只暗暗将这问题放在了心上。 李瑞雪瞧着这满屋的瓷器,俱为莹白之色,仅有几件上有极为简单的线条图案,诸如竹叶梅花,其余瓷器都是上下一白,瓷身釉质透明如水,胎体质薄轻巧。只是普通的瓷器罢了,却有日常里瓷器没有的韵味。 店中陈设着盘碗瓶壶,种类也不算多。店中有伙计给李瑞雪做了些介绍,这些瓷器也算不得多昂贵,中富之家,也是能够购置的起的。白锦年只带着李瑞雪略看了一圈儿,便出来了。 李瑞雪又回头望了一眼这瓷器铺子,只见铺子正上方牌匾上书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白窑瓷器”。 又到别的街上逛了看了,李瑞雪瞧着大小、位置合适的铺子,便会向白锦年问询一番,租金多少,价值几何,为遮掩住几分自己的意图,李瑞雪也会问些铺面极大或极不起眼的铺子,来遮掩自己的意图。 “你这是对做生意有了兴趣?”白锦年扬了杨眼,问李瑞雪。 “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我一弱质女流,做什么生意呢。”李瑞雪欲含糊了过去。 “你若有做生意的心思也是好事,我欲走仕途,家里的生意,也得有得力人相助打理才是。”白锦年顿了顿,又说:“不过你不喜欢也无妨,待我们的儿子出生,便教他经营去罢,这白窑是祖父的心血,万不能在我手上没落萧条。”